话说那渔丈人把伍子胥和芈胜渡过江后,又拿出食物给他们吃,还死活不肯要伍子胥的佩剑。伍子胥刚走没多远,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寻思着万一后面有追兵赶来,这渔丈人要是扛不住压力,把自己的行踪给抖落出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于是,他又转身回去,一脸诚恳地对渔丈人说:“大爷,您看这兵荒马乱的,人心难测啊!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您可千万得替我保密,别把我这事儿说出去,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悬乎了。”
渔丈人一听这话,气得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天,长叹一声:“我好心好意地帮你,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倒好,还怀疑我!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说完,他也不管伍子胥在后面怎么呼喊,解开缆绳,把船划到江心,然后猛地一翻船,“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伍子胥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渔丈人消失在江水中,懊悔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那叫一个自责:“哎呀,我这是干啥呢?人家好心救我,我却把人家逼上了绝路,我伍子胥真是个混蛋!”
后来,在武昌东北通淮门外,人们为了纪念这件事,还建了一座解剑亭,据说那就是当年伍子胥解剑赠渔父的地方。
伍子胥和芈胜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吴国境内,走到溧阳的时候,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前胸贴后背,实在是走不动了。正好看到一个女子在濑水边上洗衣服,旁边的竹篮里放着饭菜。伍子胥眼巴巴地走上前去,可怜巴巴地问道:“夫人,能不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那女子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和母亲相依为命,都三十岁了还没嫁人,怎么能随便把饭给一个陌生男人呢?这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了。”伍子胥一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连忙说:“夫人,您就行行好,我现在是走投无路,快要饿死了。您就当是积德行善,救救我这一条小命吧。”
那女子听伍子胥这么一说,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伍子胥虽然衣衫褴褛,但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不像是个坏人。女子心里一软,就说:“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个普通的流浪汉。罢了罢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死。”说完,她打开竹篮,拿出盎浆,又跪下来,双手把食物递给伍子胥。伍子胥和芈胜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女子在一旁看着,轻声说道:“看你这赶路的样子,像是有很远的路要走。为什么不多吃一点呢?”伍子胥和芈胜听了,又吃了一些,直到把篮子里的食物都吃光了。临走前,伍子胥对女子千恩万谢,说道:“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伍子胥铭记在心。我是个逃亡的人,如果以后遇到别人,还请您千万不要提起今天的事。”女子听了,神情有些落寞,轻轻叹了口气,说:“唉,我一个人侍奉母亲多年,一直坚守着贞节。没想到今天因为给你一顿饭,就和一个陌生男人说了这么多话,这要是传出去,我可就没脸见人了。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伍子胥和芈胜告别了女子,走了几步后,伍子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子抱着一块大石头,一步步地走向濑水深处。伍子胥心里一惊,想要回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扑通”一声,女子跳进了水里,瞬间就被湍急的水流淹没了。伍子胥站在岸边,悲痛欲绝,他咬破手指,在石头上写下了二十个字:
“尔浣纱,我行乞,
我腹饱,尔身溺。
十年之后,千金报德!”
写完后,伍子胥又担心被别人看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用手捧起土,把字掩盖起来。然后,他带着芈胜,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前行。
又走了三百多里路,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吴趋的地方。伍子胥远远地看见一个壮士,这壮士长得可真是奇特,额头宽阔,眼睛深陷,看起来就像一只饿虎,说起话来声音大得像打雷一样。只见他正在和一个大汉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怎么劝都劝不住。这时,门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喊声:“专诸,别打了!”那壮士一听,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停了手,乖乖地回家去了。伍子胥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纳闷,就问旁边的人:“这么勇猛的壮士,怎么会怕一个妇人呢?”
旁边的人笑着告诉他:“你可别小看这个壮士,他叫专诸,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勇士,力大无穷,一个人能顶一万个。他这个人平生最喜欢打抱不平,看到别人受欺负,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忙。刚才喊他的那个是他母亲,他可是个大孝子,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就算正在气头上,只要母亲一喊,他就立马住手。”伍子胥听了,不禁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啊!”
第二天,伍子胥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拜访专诸。专诸出来迎接他,看到伍子胥仪表不凡,就好奇地问他的来历。伍子胥也不隐瞒,把自己的姓名以及遭受的冤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专诸。专诸听了,气得直拍桌子,大声说道:“你遭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为什么不去找吴王,让他借兵给你报仇呢?”伍子胥无奈地说:“我初来乍到,没有认识的人引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专诸想了想,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伍子胥真诚地说:“我敬佩你的孝心和侠义,想和你交个朋友。”
专诸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连忙说:“好啊!我也正想结交像你这样的豪杰。”说完,他就跑进去告诉母亲。然后,专诸和伍子胥八拜为交,因为伍子胥比专诸大两岁,专诸就尊称伍子胥为兄。伍子胥还拜见了专诸的母亲,专诸又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叫出来相见。一家人杀鸡做饭,热情地招待伍子胥和芈胜,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伍子胥和芈胜也不客气,在专诸家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伍子胥对专诸说:“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吴国的都城看看,找个机会求见吴王,看看能不能为他效力。”专诸听了,认真地说:“吴王僚这个人吧,喜欢逞勇斗狠,而且很骄傲自大,不太好相处。我觉得公子姬光这个人不错,他礼贤下士,心地善良,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你要是去投奔他,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发展。”伍子胥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推辞。”专诸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只要你一句话,我专诸绝对不会退缩!”
伍子胥和芈胜与专诸告别后,继续向吴国都城前进。他们来到了梅里,只见这里的城墙又矮又破,街市也很简陋,但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伍子胥举目无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了想,就把芈胜藏在郊外,自己则披头散发,装作疯子,光着脚丫,脸上涂得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根斑竹箫,在街市上吹了起来,一边吹还一边向路人乞讨。
他吹的箫曲第一叠是这样的:
“伍子胥,伍子胥,跋涉宋、郑身无依,千辛万苦凄复悲,父仇不报,何以生为?”
第二叠:
“伍子胥,伍子胥,昭关一度变须眉,千惊万恐凄复悲,兄仇不报,何以生为?”
第三叠:
“伍子胥,伍子胥,芦花渡口溧阳溪,千生万死及吴陲,吹箫乞食凄复悲,身仇不报,何以生为?”
可是,街市上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听出他箫声中的哀怨和悲愤。
这时候,正是周景王二十五年,吴王僚在位的第七年。
再说吴国的公子姬光,他是吴王诸樊的儿子。按照吴王诸樊的遗命,王位应该依次传给弟弟们,最后传给季札。可是,季札不愿意当国王,夷昧死后,吴王僚却趁机自立为王。姬光心里当然不服气,暗暗地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杀掉吴王僚,夺回王位。但是,吴王僚身边的大臣们都拥护他,姬光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于是,他就找了一个善于看相的人,叫被离,让他担任吴市吏,暗中嘱咐他留意寻找有才能的豪杰,以便为自己所用。
有一天,伍子胥正在街市上吹箫乞讨,被离路过这里,听到了伍子胥的箫声。这箫声听起来十分哀怨悲伤,被离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伍子胥,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想:“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少,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相貌奇特的人。”于是,被离就走上前去,恭敬地向伍子胥作揖行礼,说道:“先生,请您到里面坐一坐,我有话想对您说。”伍子胥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被离走进了屋里。
被离请伍子胥坐在上位,伍子胥连忙推辞,说:“我一个乞丐,怎么敢坐上位呢?”被离笑着说:“先生不必客气,我看您的相貌不凡,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听说楚国杀了忠臣伍奢,他的儿子伍子胥逃亡在外,您是不是就是伍子胥呢?”伍子胥听了,心里一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离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先生放心,我不是要害您的人。我看您是个有大才的人,想帮助您找到一个施展才华的地方。”伍子胥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遭遇告诉了被离。
早有被离的手下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吴王僚,吴王僚听了,立刻召见被离和伍子胥。被离一面派人偷偷地去告诉姬光这件事,一面让伍子胥先去沐浴更衣,然后一起去见吴王僚。吴王僚看到伍子胥,也被他的相貌吓了一跳。他和伍子胥交谈了一会儿,发现伍子胥见识广博,才华出众,心里十分高兴,当场就拜伍子胥为大夫。
第二天,伍子胥进宫去谢恩,又向吴王僚诉说了自己父兄的冤屈。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吴王僚被他的气势所打动,也很同情他的遭遇,就答应为他出兵报仇。
姬光早就听说伍子胥智勇双全,有心把他招揽到自己身边。听说伍子胥先去拜见了吴王僚,还被吴王僚封为大夫,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他想了想,就去见吴王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大王,我听说楚国的亡臣伍子胥来投奔我们吴国了,您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吴王僚笑着说:“我觉得他是个很有才能而且很孝顺的人。”姬光接着问:“大王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吴王僚说:“他看起来勇猛强壮,和我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这说明他很有才能;他一心想着为父兄报仇,一刻也没有忘记,这说明他很孝顺。”姬光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大王,我觉得我们不能轻易为了他一个人就发动战争。您想想,我们吴国是个大国,怎么能为了一个人的私仇就兴师动众呢?而且,吴、楚两国已经打了很久的仗了,我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果这次为了伍子胥出兵,打赢了还好说,如果打输了,那我们吴国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吴王僚听了姬光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就打消了为伍子胥出兵报仇的念头。伍子胥听说姬光进宫劝谏吴王僚,心里就明白了姬光的心思,知道他是想自己当国王,现在还不能和他谈报仇的事。于是,伍子胥就辞去了大夫的职位。姬光又趁机对吴王僚说:“伍子胥因为大王不肯为他出兵,就辞职不干了,我看他心里好像有些怨恨,这样的人不能重用。”吴王僚听了,就渐渐疏远了伍子胥,只赐给他阳山的一百亩田地。伍子胥也不在乎,就带着芈胜去阳山种地去了。
姬光虽然表面上听从了吴王僚的话,但心里还是想着要除掉吴王僚。他私下里去找伍子胥,送给他很多米粟布帛,然后试探地问:“你在吴、楚两国游历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像你一样有才能的勇士呢?”伍子胥想了想,说:“我算什么呀,我遇到的一个叫专诸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勇士!”姬光一听,眼睛一亮,连忙说:“那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专诸,我很想见见他。”伍子胥说:“专诸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现在就可以叫他来,明天早上他就能来拜见你。”姬光连忙说:“这怎么行呢?他是个有才能的人,我应该亲自去拜访他,怎么能让他来见我呢?”
于是,姬光就和伍子胥一起坐车去专诸家。专诸正在家里磨刀,准备杀猪。他听到外面车马喧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出去看看,伍子胥在车里喊道:“兄弟,我来了!”专诸一听,连忙放下刀,出来迎接伍子胥。伍子胥指着姬光对专诸说:“这位是吴国的长公子,他听说你是个英雄,特意来拜访你,你可不要推辞。”专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有什么本事能让公子亲自来看我呢?”说完,就请姬光进了屋。
姬光走进专诸的家,只见屋子里十分简陋,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专诸请姬光坐下,姬光先向专诸行了礼,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专诸也连忙还礼。姬光拿出准备好的金帛作为礼物送给专诸,专诸坚决推辞,伍子胥在旁边劝了半天,专诸才收下。从那以后,专诸就投靠了姬光。
姬光对专诸非常好,每天都派人给他送吃的送穿的,还经常去看望他的母亲。专诸心里非常感激姬光,有一天,他对姬光说:“公子,我一个穷老百姓,受到您这么大的恩惠,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如果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只要您一句话,我绝对不会推辞。”姬光听了,就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然后把自己想刺杀吴王僚的计划告诉了专诸。
专诸听了,有些犹豫地说:“以前吴王夷昧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按理说应该继承王位。公子您为什么要杀他呢?”姬光就把祖父的遗命以及吴王僚如何贪婪地占据王位的事都告诉了专诸,然后说:“我现在力量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独自完成这件大事,所以想请你帮助我。”专诸想了想,说:“公子,我们为什么不找个机会,让吴王僚身边的大臣去劝他,让他把王位让给您呢?这样不是比刺杀他更好吗?何必非要用这种手段呢?这样做不是会损害先王的名声吗?”姬光无奈地说:“吴王僚这个人很贪婪,而且手握大权,他是不会轻易把王位让给我的。如果我跟他说,他反而会怀疑我,对我不利。我和他已经势不两立,没有别的办法了。”
专诸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公子,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听您的。但是我有老母亲在堂,我不能轻易地去送死。”姬光连忙说:“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但是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完成这件事了。如果我们成功了,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过上好日子,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专诸又想了想,说:“公子,我觉得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想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您知道吴王僚喜欢什么吗?”姬光说:“我知道,他最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专诸接着问:“那在所有的美食中,他最喜欢吃什么呢?”姬光说:“他最喜欢吃鱼炙。”专诸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好,公子,我想去学习做鱼炙,这样也许就能接近吴王僚了。”姬光听了,高兴地说:“好!如果你能学会做吴王僚最喜欢吃的鱼炙,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
于是,专诸就去太湖学习做鱼炙。他在那里刻苦学习了三个月,终于学会了做一手美味的鱼炙。凡是尝过他做的鱼炙的人,都赞不绝口,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鱼炙。专诸学成之后,就回来见姬光。
姬光把专诸藏在府中,好吃好喝地供着,就盼着能有个合适的时机对吴王僚下手。
这边伍子胥也没闲着,他和姬光一合计,觉得要想成事,得先把吴王僚身边的几个“得力助手”给解决掉。伍子胥眼珠子一转,对姬光说:“公子,那庆忌、掩余和烛庸可都是吴王僚的左膀右臂,咱得想办法把他们支开。”姬光挠挠头,问:“那咋整呢?”伍子胥嘿嘿一笑,说:“公子,咱就给吴王僚出个主意,让他派这仨人去攻打楚国。这楚国刚经历了丧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咱就说趁机发兵南伐,吴王僚一准儿心动。”姬光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妙啊!然后呢?”伍子胥接着说:“等他们一走,吴王僚身边不就没人了嘛。不过还有个延陵季子,这人可不好对付。咱就跟吴王僚说,让季子去出使晋国,探探中原的情况。吴王僚好面子,又想称霸,肯定会答应。到时候,这吴国不就咱俩说了算嘛!”姬光听完,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对着伍子胥就是一拱手:“子胥啊,你这脑袋瓜儿太好使了!我能得到你,真是老天爷开眼,眷顾我啊!”
第二天,姬光就进宫跟吴王僚说了这事儿。吴王僚本来就野心勃勃,想着称霸诸侯,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觉得姬光这主意不错,当下就决定派掩余、烛庸率领两万大军,水陆并进,去攻打楚国的潜邑。又派季札去出使晋国,美其名曰“观中原之衅”。可唯独这庆忌,吴王僚觉得他勇猛过人,留在身边能保护自己,就没让他去。
单说这掩余、烛庸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到了潜邑,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这潜邑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坚守城池,就是不出来迎战。还派人偷偷地跑到楚国去搬救兵。
这时候楚国的昭王刚即位,年纪小,朝堂上又有奸臣当道。听说吴国来攻打潜邑,一下子就慌了神。公子申站出来说:“大王,别着急。吴国人趁着咱们办丧事来捣乱,咱可不能示弱。赶紧派左司马沈尹戍带一万陆军去救潜邑,再让左尹郤宛带一万水军从淮汭顺流而下,截断吴兵的后路。这样前后夹击,吴兵肯定插翅难逃!”昭王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赶紧照办了。
这边掩余、烛庸正围着潜邑呢,突然听到探子来报:“不好了,将军!楚国的救兵来了!”两人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商量对策。最后决定分兵一半继续围城,一半去迎敌。
沈尹戍到了之后,也不着急打仗,先派人把周围砍柴打水的路都用石子给堵上了。这一下,吴兵可就慌了神了。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又有探子来报:“将军,不好了!楚国的郤宛带着水军从后面杀过来了,把江口都给堵上了!”这下可好,吴兵进退两难,没办法,只好分成两个寨子,互相照应,和楚军对峙起来。同时,赶紧派人回吴国求救。
姬光得到消息后,心里那个美啊,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他对吴王僚说:“大王,您看这事儿闹的。我本来想着征郑、卫的兵去帮忙,现在看来,得赶紧派庆忌去了。”吴王僚没办法,只好派庆忌去纠合郑、卫的军队。这下,吴王僚身边的几个得力助手都被派出去了,只剩下姬光在国内。
伍子胥一看时机成熟了,就对姬光说:“公子,你那把‘鱼肠’匕首找出来了没?这可是关键时刻要用的家伙。”姬光连忙从床头把匕首拿出来,递给伍子胥。伍子胥拿着匕首,眼睛放光,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剑啊好剑,真是削铁如泥。看来这吴王僚的好日子到头了。”
姬光把匕首交给专诸,说:“兄弟,这次可就全靠你了。”专诸接过匕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公子放心,吴王僚这小子不仁不义,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过这事儿毕竟是掉脑袋的买卖,我得先跟我老娘说一声。”
专诸回到家,看着老娘,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是不说话。老娘一看就明白了,说:“儿啊,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是不是公子找你去干危险的事儿了?”专诸“扑通”一声跪在老娘面前,哭着说:“娘,公子对咱们家有恩,现在他有难,我不能不帮。可是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老娘摸着专诸的头,说:“儿啊,忠孝不能两全。你放心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你要是能干成大事,扬名立万,我就是死也值了。”
专诸还是不放心,老娘又说:“儿啊,我突然想喝口清泉,你去给我弄点来吧。”专诸连忙起身,去河边打水。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老娘不在了。他心里一慌,赶紧问妻子:“娘呢?”妻子哭着说:“娘说她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让我打扰她。”专诸觉得不对劲,赶紧打开卧室的门,一看,老娘已经上吊自杀了。专诸悲痛欲绝,抱着老娘的尸体大哭起来:“娘啊,你这是何苦呢?都是儿子不孝啊!”
哭完之后,专诸把老娘的后事安排妥当,然后对妻子说:“娘子,我走了之后,你和孩子要是有困难,就去找公子。公子是个仁义之人,他肯定会照顾你们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去见姬光了。
姬光听说专诸老娘的事儿,心里也不好受,安慰了专诸一番。然后两人就开始商量怎么刺杀吴王僚。专诸说:“公子,我看这样。你就说你找了个太湖来的厨师,新学了一手做鱼炙的绝活儿,味道特别鲜美,邀请吴王僚来尝尝。吴王僚不是最喜欢吃鱼炙吗?他肯定会来。”姬光一拍手:“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姬光就进宫去见吴王僚,满脸堆笑地说:“大王,我最近可得了个宝贝。我找了个从太湖来的厨师,那做鱼炙的手艺,简直绝了!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得先让大王尝尝。大王您明天要是有空,就到我家里来,咱也尝尝鲜。”吴王僚一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忙说:“好啊好啊,我明天一定去。”
姬光回到家,连夜安排人手。在地下室里埋伏了一群身强力壮的甲士,又让伍子胥在外面带着一百多个死士接应。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吴王僚上钩了。
第二天,吴王僚也知道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进宫跟他老娘说:“娘,公子光请我去吃饭,您说他会不会有啥坏心眼儿啊?”他老娘皱着眉头说:“光那小子,最近看他老是闷闷不乐的,我看这次请你吃饭,八成没安好心。要不你就别去了。”吴王僚想了想,说:“娘,我要是不去,那不就显得我怕他了吗?没事,我多带些人去,严加防范,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于是,吴王僚穿上三层厚厚的犭唐猊铠甲,带着一大帮侍卫,从王宫一直到姬光家的路上,到处都站满了士兵,那阵仗,简直就像铁桶一样。
吴王僚到了姬光家,姬光赶紧迎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大王,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吴王僚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姬光请吴王僚坐下,自己在旁边陪着。吴王僚的那些亲戚亲信们,把屋子和院子都挤得满满的,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长戟利刀,紧紧地围着吴王僚,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厨师开始上菜了,每上一道菜,都要先在院子里被搜身,换了衣服,然后跪着一步一步地挪到吴王僚面前。十几个侍卫拿着剑,夹着厨师,那场面,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姬光看着差不多了,突然捂着脚,“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大王,不好意思。我这脚疾犯了,疼得厉害。我得进去包扎一下,您先坐会儿。”吴王僚挥挥手说:“去吧去吧,王兄你快点儿。”
姬光一瘸一拐地走进地下室,和甲士们会合。
这时候,专诸端着一盘鱼炙进来了,照样被搜了身。谁也不知道,那把锋利无比的“鱼肠”匕首,就藏在鱼肚子里。专诸被侍卫们夹着,慢慢地走到吴王僚面前。他突然脸色一变,猛地从鱼肚子里抽出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吴王僚的胸口狠狠地刺去。这一下,专诸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匕首直接穿透了吴王僚的三层铠甲,从后背露了出来。吴王僚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断了气。
旁边的侍卫们一下子都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刀戟,朝着专诸砍去。专诸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剁成了肉泥。
姬光在地下室听到上面的动静,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带着甲士们冲了出来。两边的人顿时打成一团。姬光这边的人因为知道专诸得手了,士气大振,一个个像发了疯的老虎一样;吴王僚的那些侍卫们,一看吴王僚死了,心里都有些慌了,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不一会儿,吴王僚的侍卫们死的死,逃的逃。伍子胥带着外面的死士也冲了进来,把剩下的敌人都给收拾了。
姬光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众人来到王宫,把吴王僚背约自立的罪行告诉了大臣们和百姓们,说:“今天这事儿,不是我想贪图王位,实在是吴王僚这小子不义在先。我现在暂时代理王位,等季子回来,我还是会把王位还给他的。”大臣们和百姓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默认了这件事。
姬光又让人好好地把吴王僚的尸体给收殓了,按照礼节下葬。然后,他又厚葬了专诸,封专诸的儿子专毅为上卿。伍子胥因为出谋划策有功,被封为行人之职,姬光对他以客礼相待,非常尊重。那个吴市吏被离因为举荐伍子胥有功,也升为大夫。姬光还拿出钱财粮食,救济那些穷苦的百姓,吴国的老百姓们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姬光虽然当了吴王,可心里还是不踏实,惦记着庆忌。他派了几个跑得快的人去打听庆忌的消息,自己则带着大军驻扎在江边,等着庆忌回来。
庆忌在半路上听说吴王僚被姬光杀了,气得暴跳如雷,立刻掉转马头,准备回去找姬光算账。姬光得到消息,赶紧带着人去追。庆忌一看后面有人追,干脆弃了车,撒腿就跑。这家伙跑得可真快,简直像一阵风一样,姬光的马都追不上他。姬光没办法,只好命令士兵们一起射箭。庆忌也不害怕,一边跑一边用手把射过来的箭都给接住了,一根都没射中他。姬光知道庆忌不好对付,只好放弃了追杀,回到吴国,加强边境的防守。
又过了几天,季札从晋国回来了。他听说吴王僚死了,就直接去了吴王僚的墓地,穿着丧服,为吴王僚哀悼。姬光听说季札回来了,亲自到墓地去见他,假惺惺地说:“季子,这王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只是暂时替你管着。现在你回来了,这王位还是你的。”季札看了看姬光,冷冷地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得到的王位,现在又想让给我?我可没那么傻。只要吴国能继续繁荣昌盛,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谁当国王都一样。”姬光听了,心里暗暗高兴,嘴上却说:“季子,你这是哪里的话。既然你不愿意当国王,那我就先当着吧。”
于是,姬光就正式登上了吴王的宝座,自称阖闾。季札则回到自己的封地延陵,从此再也不参与吴国的政事。他觉得为了争夺王位而发生的这些事太丢人,不愿意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后来季札死了,就葬在延陵。孔子还亲自为他的墓碑题字:“有吴延陵季子之墓。”
再说那掩余、烛庸被困在潜城,左等右等也不见救兵来,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后来听说姬光杀了吴王僚,自己当了国王,两人知道大势已去,抱头痛哭。掩余哭着说:“这可怎么办啊?姬光这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烛庸擦了擦眼泪,说:“哭有什么用?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我看这样,我们今晚就趁着夜色,乔装打扮成小兵,从偏僻的小路逃走,也许能逃到别的小国去,以后再找机会报仇。”掩余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就同意了烛庸的计划。
到了晚上,两人带着几个心腹,偷偷地溜出了营地。掩余逃到了徐国,烛庸逃到了锺吾。等到天亮了,士兵们发现主将不见了,顿时乱成一团,纷纷抢着船只逃回吴国。他们丢弃的武器装备,都被楚国的郤宛给缴获了。
楚国的将领们都想趁着吴国发生内乱,一举攻打吴国。可是郤宛却不同意,他说:“吴国趁我们办丧事来攻打我们,这是不道义的行为。我们怎么能学他们呢?”于是,郤宛就和沈尹戍一起带着军队回到了楚国。楚昭王觉得郤宛这次立了功,就把缴获的武器装备的一半赏赐给了他,还经常向他请教国家大事,对他非常敬重。
这可把费无极给气坏了。他嫉妒郤宛得到了楚王的赏识,就想出了一条毒计来陷害郤宛。
这费无极到底想出了什么毒计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