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珠玉在前,入了老夫人的眼,这就让某些人有了别的心思。
有了云清洛的前车之鉴,其他人也没敢再往前来凑。
一刹那,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
廊下,云博远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整座侯府都笼罩在辉光下。
不远处,钱氏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来来回回的,这一个院子都有他们家两间屋子大。
她心下感慨:这才是有钱人家该过的富贵日子啊!
云欣儿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呢?
云染那种身份,作为庶女竟然可以生活的这般好,又怎能让她不嫉妒。
就在钱氏母女二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廊下的云博远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此刻回到后院的云浅与何氏,也在思考着和云绾差不多的顾虑。
“娘,您说这些人,来到咱们府上,就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云浅皱着眉,手里端着一盏丫鬟刚沏好不久的茶,语气担忧。
何氏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转眼看着她,伸出手笑着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娘只希望你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别像娘这样,连自己女儿的亲事都做不了主……”
“娘亲,您说什么呢!”云浅突然就红了脸,扭过头去,小口抿着杯盏里的茶。
何氏见状无奈,“你啊你,一说起这事儿你就脸红,是不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
云浅摇摇头。
“也罢,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了,就是那个苏氏,真要给你寻一门亲事随便嫁了,到时候你可不许找为娘哭鼻子。”
皱着眉头,云浅咬了咬唇,起身来到何氏面前跪下。
“浅儿?”何氏疑惑出声。
云浅抬眼看着她道:“娘亲,孩儿有事要向您坦白。”
何氏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云浅的肩上,不足三寸的距离。
“什么事?”何氏故作淡定的问道。
实则她捏着帕子的手死死的攥着,心底满是担忧。
“娘,女儿犯了大错……”云浅小心翼翼的语气说着话。
何氏并没有打断她,而是点点头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脸。
云浅继续说道:“那日,我本是给刘夫子去送午日节的粽子和药囊,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刚进城来的书生。”
何氏明显的能在她脸上看到,提起这个书生的时候,她娇羞欣喜的模样,那双发着亮的秋水眸,情绪外露,让何氏想不明白都不成。
“你心里中意的,就是他吧?”何氏扶起云浅,温声道。
云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耳尖窜上一抹红,轻轻点了点。
何氏愁眉不展,却没敢让她瞧见,笑着道:“那你说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见自己娘亲没有反对,云浅便笑着起身抱住何氏,撒娇道:“娘,您对我真好!”
拍了拍她的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拉着她的手到跟前,“坐下和娘好好说说。”
云浅点点头,“嗯。”
“他是进京来赶考的书生……”
何氏就看着自己的女儿,讲述如何遇到了这么一个男子。
渐渐的,二人一来二去,就互相入了眼上了心。
“他可知道你的身份?”半个时辰后,何氏听完了云浅的话,问道。
云浅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一直在刘夫子的书院里帮忙,我们不常见面,刘夫子也没说。”
何氏点点头,关切的又继续问道:“那他可有说何时娶你过门?”
“娘,您说什么呢!”云浅害羞的扭过身子。
看她的样子,是很喜欢那个人了。
何氏在心里无奈叹气:儿大不由娘呦……
“这样吧,你若真是非他不可,那便寻个机会,娘陪着你去见见他。”
这样此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也可以当面相看。
若真的值得托付,那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但要非良人,那也可以劝她放弃。
“真的?”云浅眼睛亮亮的转过身来。
“嗯,为娘何时骗过我的浅儿。”
云浅窝在何时的怀里,亲昵的撒着娇道:“娘亲~”
“为娘在呢。”何氏摸了摸她的头,藏起了眼底所有的担忧。
她家浅儿这事,苏氏那里就不太好过呀!
看来需要找一个可以帮衬到她们母女的人了……
另一边,苏氏给水姨娘安排的院子里,一个人影悄悄走了进来。
皎洁的月光下,水姨娘一个人孤身坐在那里。
她手中端着茶盏,听到脚步声,轻笑着道:“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不远处,树影下走出来一个人,坐到她身旁。
“水姨娘这院子,倒是极为雅致。”
看着身旁坐着的那人,她挑眉,“你倒是聪明,竟然还看得懂我留下的暗号。”
那人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半个时辰后,云欣儿困了,钱氏抱起她,扯着云逸枫的手,走到廊下。
“博远,两个孩子困了,我先带他们回去。”
云博远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阴影下,神色不明。
他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回来了。”
钱氏愣了一下,“你不和我一块回去?”
她还在想着下午那档子事,结果这男人就告诉她,他不和自己一起。
钱氏震惊的神情不似作伪,云博远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安慰她道:“你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我等一会儿散了酒气就回去。”
钱氏不疑有他,虽然失落,但还是点点头,然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等母子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云博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子,冷哼一声,然后迈着大步走向屋内。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快步跑了进来。
路过云博远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
管家皱眉,等一看清来人之后,立刻笑脸相待,“大老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你这么慌慌张张,可是出什么事了?”云博远面上担忧,实则就是想拖住他,恨不得天大的麻烦都降落在这座侯府里面。
但他似乎忘记一件事:像那种抄家灭族流放斩首的大罪,哪一桩不是落在姓“云”的头上?
而他云博远,不也是这个姓氏里面的一员吗?
管家也不着急了,这位大爷进门,他就觉得心里准是憋着坏。
这会儿正好,让他家侯爷看看,这些个面上亲缘单薄的血亲兄长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反正……他也不再慌的,说不定需要慌的,届时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