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彰谨向海老身上看过去。
但见他后背之上,一道长达十五公分、狰狞可怖的刀口赫然在目,那刀口仿佛是被某种锋利至极的兵刃所伤,边缘参差不齐,翻卷着。
露出里面猩红而血肉模糊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海老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待到看曹大夫只是将金创药敷于创面上,她突然意识到,古代对伤口的处理,感染的可能性很大。
连忙叫停:“停停停!曹大夫,你这样处理伤口,我老师年事已高,很容易高热撑不过来的!”
曹大夫皱眉抬头看她没好气地说道:“都是这样处理的,不这样处理,你说怎么处理?”
邵彰谨一脸严肃地说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清创之后必须立刻将伤口缝合起来,如此才能有效避免感染以及过度失血所带来的危险啊。”
站在一旁的曹大夫闻言,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满脸狐疑地反驳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要把这伤口当作破掉的衣服一样给缝补起来吧?”
邵彰谨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回应道:“那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间从外面的窗口传来一道清亮而有力的声音:“就照他所说的去做,赶紧给他准备需要用到的东西。”
邵彰谨一听便分辨出,这说话之人正是小郡王谢凛之。
几人同时起身向跨过门槛进来的谢凛之行礼:“小郡王。”
邵彰谨扭着受伤的身躯象征性地意思意思,发现谢凛之看着她,又赶紧直起腰,扯到伤口,疼得咧嘴。
只见她脸上那稍显滑稽的表情仿佛有着一种奇特的魔力,竟然成功地取悦到了一向冷若冰霜的谢凛之。
此刻,谢凛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令人如沐春风,就连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轻松愉悦。
然而,一旁的邵彰谨却对谢凛之的反应颇为不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小破孩,真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谢凛之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邵彰谨的白眼和腹诽,依旧兴致勃勃地追问着:“伤口果真可以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紧接着又冒出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要我学会了,我也在府里缝人玩儿!”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而邵彰谨则压根儿懒得理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所说的什么在府里缝人玩之类的胡言乱语。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转头向着身旁的婢女有条不紊地列出所需物品的清单来。
一壶白酒,一卷烫煮过的的绵纱,一把小刀,几根绣花针,上好的金创药,麻沸散一瓶,棉花一团……
原本邵彰谨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一下是否有羊肠或者鸡肠之类的食材供应,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在船上!
条件毕竟有限,估计很难找到这些东西。
于是她暗自思忖了一番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而那名婢女一直站在一旁,待邵彰谨说完之后,她便转头看向谢凛之,似乎在等待主人的指示。
只见谢凛之微微颔首,并随意地挥了挥手,得到指令后的婢女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施礼告退,转身快步离去准备东西了。
谢凛之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张雕花檀木椅上。
他的目光压根儿就没往那两个老头身上瞟一下,实在是对看两个老头的身体,他没有半点兴趣。
此刻的谢凛之显得格外悠闲自在,只见他轻轻松松地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又随性。
别看他年纪才不过十三四岁,继承了父母亲的好相貌。
嘴唇上方,已经开始长出了一层青色细细的绒毛,宛如初春新抽芽的嫩草一般。
再瞧他那张精致的小脸,眉目如画、五官清秀俊俏,虽说脸上还带着些许未褪去的稚气,可一旦开口说话,却是能把人气个半死!
“邵彰谨,你这背上插着两根箭,居然还能动来动去的,像你这样的人,本王可当真是头一次见到。还挺别致!”
邵彰谨原本正打算开口反驳几句,但听到这话之后,刚张开的嘴巴立刻紧紧闭上。
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如此愚蠢,竟妄图跟眼前这人争论,他一人就能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单口相声,再加上那跃跃欲试想要研究自己伤势的模样,简直让人避之不及。
见邵彰谨不再言语,谢凛之似乎有些失望,紧接着又故作遗憾地叹道:“就在一刻钟之前呐,本王听闻你的云兮楼竟然被人给一把火烧掉啦!
啧啧啧,实在是太可惜喽!要知道那里面可是藏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啊!
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对你下此毒手。”
说完之后,只见他缓缓转过头来,略带同情地看着邵彰谨。
邵彰谨听到这番言语,心头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然而,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之上,却还是竭尽全力地挤出了一抹极为牵强的笑容。
只是眼里的光极为复杂、危险。
只听见邵彰谨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平淡语气开口回应道:“无妨,不过就是区区一座楼罢了。
即便这云兮楼当真不复存在,那些胆敢前来招惹于我的人,我也必定会让他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追悔莫及!”
站在一旁的谢凛之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邵彰谨,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可知道今日究竟是谁想要取你性命?
你又打算如何予以回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