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这辈子太苦了。
四处透风的破败小屋里,只有一张布满灰尘的破桌子,四只脚高低不平。
寒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发出吱嘎的响声。
潮湿的角落里,还有个小木床。
那里正躺着盛府最漂亮最有才气的姑娘——盛墨兰。
未出嫁时,她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小娘最骄傲的墨儿。
可嫁入这吃人的伯爵府,不过几年她便被摧残成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为了嫁入高门,她不惜败坏家族名声,也要与那人私通。
更是为了他生下四个女儿,但却个个低嫁。
是她的错,错在以为爹爹是真心疼爱她,错在相信自己嫁入这伯爵府,便能高人一等。
她错了,爹爹疼爱她,却更爱盛府,爱名声,就连小娘,为了盛府也是可以随意抛弃的。
可她真的错了吗?
五妹妹是嫡女,她上有兄长,下有母亲可以为她筹谋。
六妹妹有祖母为她算计,自始至终只有她盛墨兰是可以随意抛弃的。
也只有她注定低嫁。
她明明是三个兰里面长得最好的,也是最有才气的。
为什么低嫁的人是她?
好不甘啊,可是没机会了,为了生一个嫡子傍身,她拼了命的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却全都是如她一般的姑娘。
没有夫君的宠爱,姑娘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像她一样?
不过似乎已经晚了,今日就是她四女儿嫁人的日子,一个连读书人都算不得普通人。
算计来算计去,都成了一场空梦。
这辈子太累了,下辈子她不要再做盛家的女儿了。
若是下辈子有个人为你而来,接受你的一切缺点呢?
不会有这么一个人的。
会有的!
……
“我总叫你行事不要拔尖出头,你就是不听,若是惹出来祸事,可如何是好!”
“可是咱们屋里没有炭,阿娘你马上就要生产了。”
“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叫你去祖母那儿,你也不愿意……”
那日盛华兰婚礼过后,卫小娘也这样说过一次。
可盛明兰根本就不听她的话。
早在一开始她便和盛老太太约定过了,她这胎早就在王若弗和林禽霜的照料下出了问题。
是注定生不下来的。
索性她就和老太太商量,用这孩子的死,换取她明儿寄养在祖母处。
当年老太太一时没有防范,让林噙霜爬了盛宏的床。
她对王氏不起,这些年盛宏宠爱林噙霜,连管家权都给了出去。
老太太也是想借这孩子的死,将管家权重新送给王若弗。
本来都约定好了,可明兰迟迟不愿去老太太院子里。
还接连在他们面前出风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明儿太过聪明,只会惹得正头大娘子厌恶,搞不好林噙霜也会出手。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没有好的出身,也不似林噙霜得宠。
只能借这法子,让她的明儿日后好过些。
偏明兰什么都不懂。
“我有娘,明儿只想陪在阿娘身边,明儿不要去祖母那里!”
“你怎么,哎哟……”
正要再和明兰辩两句,突然身下一热。
伴随着阵痛一起,卫小娘的脸色瞬间苍白。
“娘你怎么了?”
盛明兰如今不过六七岁,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见娘亲这样早就被吓到了,只是害怕归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来到卫小娘面前询问。
“我怕是要生了,快去叫接生的嬷嬷!”
因着她快要生产,府里已经备了两个接生嬷嬷。
只需要过去通知一下就行。
明兰和小桃分开去寻,然而等到了接生嬷嬷的房间。
却傻了眼。
原因无他,只因两个嬷嬷都喝醉了酒,满屋子的酒味十分呛人。
“姑娘您别急,我去叫她!”
小桃捂着鼻子快步走到两个晕死的人身边。
“嬷嬷快起来,我们小娘要生了!”
接连推了几下,那二人依旧毫无动静,像是睡死了一般。
时间不等人,拖的越久,卫小娘就越危险。
盛明兰眼角含泪。
“小桃你快回去看着小娘,我出去寻个大夫回来!”
“可是姑娘……”
小桃有些不放心盛明兰一个人独自出去,可眼下也没了更好的法子。
只能咬咬牙,目送盛明兰离开。
非是从正门走,盛明兰知道要是从大门出去,林小娘怕不是会拦下她。
那时娘才是真的危险了。
往日她总独自在府里转,知道有个没人的角落。
刚好那里墙破了个可凭一人出进的小洞。
上次她试过,自己勉强可以钻出去。
只是扬州太大了,她从未独自出过盛府。
这医馆在何处也不知道。
盛明兰钻了出来,又从小巷子跑了出去,前面不远处便是热闹的大街。
可要往哪里走呢?
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少爷您干嘛去呀!”
嘈杂的声音中,出现了一声与众不同的嗓音,被盛明兰一下子捕捉到。
“小姑娘你可是有事?怎么脏兮兮的?”
长得如谪仙一般的公子出现在眼前,盛明兰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
他这么好看,一定不会是坏人吧。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我……我叫盛明兰,是盛家的六姑娘,大哥哥我小娘要生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医馆找大夫?求求你了!”
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看起来十分可怜。
“盛家?”
白泽第一次来到扬州,还没弄清楚这个盛家是谁呢。
“少爷,盛家是……”
身旁的伴读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哦~走吧,去将那人的马买过来!”
“啊?这么随便?”
白泽不管他说什么,直接牵着盛明兰走过去,翻身上马。
“来,抓住我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盛明兰与这人第一次见面,便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他。
白泽握住盛明兰的手,将她从地上带了上来。
在牵着马的陌生男子疑惑的目光中,一拍马臀。
在马儿的嘶鸣中,远去了。
“哎哟我的马,快还我的马!”
“别吵,我给银子,你这马多少钱,够不够?”
伴读小六从怀里摸出一个大大金锭子,在马主人惊讶的目光中。
上了一边的酒楼。
“真是有病,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颠哦,我这马就打算卖个二十两银子,这么大金子够我花好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