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孑诀端正桃子出来,大颗饱满的桃子已经削好皮,被切成小块。
他将果盘放在桌子上:“给。”
“谢谢。”
叶梁浅接过,拿起旁边的牙签插了一块,跟想象中的味道一样,虽然不是很甜,但有一股蜜桃的清香。
叶梁浅问:“这些家具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换。”
“家里经济不是很好,没打算换。”褚孑诀笑笑。
叶梁浅不解:“那为什么会选私立高中读书”
褚孑诀淡笑:“有钱拿。”
他初升高的成绩还不错。
这所学校的校长找到他,给了他三万的奖学金,还替他免了第一年的学费,如果他的学习成绩优异,以后还能继续拿到奖学金。
叶梁浅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吗?”
褚孑诀摇头:“我那个时候教育资源有限,高一下册我才走到第一名的位置。”
叶梁浅在笑,替他回答了下面的话:“然后就没下来过。”
褚孑诀沉默不语,嘴角却含着笑。
看来是了。
“我跟他们签过合同。”他顿了顿:“我只要一直在前五名,学校会给我免学费跟住宿费用,每年还有五万的奖学金。”
叶梁浅来了兴致:“那你现在拿了多少?”
“二十万。”他笑笑。
“不是一年三万吗?”叶梁浅又插了一块水蜜桃放进嘴里。
“可我是年级第一啊。”
行,她就不该多问。
又给了他一个装逼的机会。
叶梁浅将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背靠在沙发上:“那你想过创业吗?”
褚孑诀摇头:“我打算毕业后用二十万开了一家面馆。”他笑着:“前前后后又找银行贷了不少款,现在正在慢慢起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你那么聪明,走创业这条路,前途一片光明。”
他倚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创业好难。”
叶梁浅喜欢在聪明人身上投资:“我可以帮你。”
“不用。”褚孑诀一口否决了。
“为什么?”
叶梁浅第一次见拒绝她资助的人,开口劝导:“可是你只要跟我合作,立马就可以开全国连锁店,甚至是全球连锁店。我是在朋友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愿望。”他笑笑,不愿意趟这一份风险:“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志气,有个店面留给我养老就行了。”
叶梁浅有些看不懂他。
这么拼命的学习,就是为了以后在小地方开家面馆?
“你甘心吗?”
“这有什么甘不甘心的,人各有命。”
两人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褚孑诀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叶梁浅以为他改变了主意。
她眼中带笑,一副胜利者的等着褚孑诀同意合作的话。
他却问:“你一定没有住过上下铺吧。”
叶梁浅没有等来想要的话,反而被褚孑诀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们学校的不是吗?”
褚孑诀摇头:“那是上床下桌。”
他看着桌子上已经磕掉一个小口的陶瓷杯,又环顾着环境,也许是叶梁浅这辈子来得最差的一个地方。
他微不可遏的叹了口气:“叶梁浅,你有试错的资本,我没有。”
“我也没有。”
叶梁浅低着头,声音很小:“我更要走的比别人快,更加正确。”
褚孑诀轻声问,不,也不算问,他的语气里带着陈诉。
“所以你不快乐,对吗。”
叶梁浅浑身一震,她偏过头,语气生硬:“你怎么知道我不快乐,你又不是我。”
“你不快乐。”褚孑诀笃定。
叶梁浅被戳中心事,她往嘴里塞了一块桃子压抑口中的苦涩:“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
“为什么?”褚孑诀问。
她的神情有些麻木:“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记忆中只有从这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
叶梁浅觉得身体有些冷,忍不住抱住双臂:“我不属于我,只是他们充当排面的吉祥物。”
褚孑诀察觉到她的痛苦,故作轻松道:“我也十八了,三月十六日。”
叶梁浅笑:“八月二十二。”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忍住笑出声,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对话。
叶梁浅心情好了不少。
她将果盘里最后一块水蜜桃放进嘴里,褚孑诀将盘子端进厨房。
他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出口。
自从那一次见面,他陷入疯魔。
在讲台上看见她时,他是震惊且欣喜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找她聊天,跟她拉近距离。
就连他本人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答案只能随着时间被知晓。
褚孑诀洗完盘子从厨房出来,叶梁浅还坐在沙发上,没有挪过地方。
他走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属于我的乌托邦。”
叶梁浅跟着褚孑诀走进里面,即使她见过那么多精彩的展览,但她还是被里面的情景震惊了片刻。
里面挂着大大小小的风铃,四面的墙都被刷成大白色。
大多风铃的尾部都是薄薄的一片铁片,安装他的主人很有艺术氛围,风铃悬挂得错落有致,就几条柔软的薄纱垂落在房间各个角落。
褚孑诀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里面的风铃因为有风吹过,纷纷晃动起来。叶梁浅耳边是风铃清脆的声。
褚孑诀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她走了进去。
褚孑诀打开一台投影仪,将房间的白炽灯关了。
叶梁浅瞬间被这一场景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洁白且毛茸茸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
“要躺下吗?”说着,褚孑诀已经躺了下去。
叶梁浅慢慢靠近,也躺在他的旁边。
她看着绿色与深蓝相交的光影,它们之间缠绕着明艳的橙色。这三种绚丽的颜色组成的画布上布满了璀璨夺目的星星。
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照片,它被投影到墙面,附着在风铃上,在那一刻好像有了生命,风铃奏响了星空的生命,随着风将那一刻的璀璨再一次送到他们面前。
“是不是特别美。”褚孑诀问。
叶梁浅点头,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妈拍的。”他笑笑,很久不再讲话。
叶梁浅踌躇了很久才缓慢说了一句节哀。
褚孑诀摇头:“死了也好。”
他的心口有些疼,一道道细小的疤被慢慢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