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即将交接的时候,钱奋嘴角微微一挑,举起手中的三眼铳,照着那厮面门就打。
那厮见到钱奋,依旧这样故技重施,不觉有丝好笑,他的嘴角也轻轻地触动了下,当即举着手中的盾牌,举起盖住面门,紧握长枪的右手,已经悄悄的来到自己的腰间,原来他的腰间还有把尺余长的解首刀。
原来他打算以长枪为幌子,当钱奋举铳射击的时候,则突然靠近,在不经意间,用腰间的解首刀来抹掉钱奋的脖子。
解首刀,乃是明朝边军常用的之刀,长于尺余,常用于自卫、生活生产中。
解首,解首,顾名思义,军中将士还常用他在战场上割取敌人首级。
这厮的手利用盾牌和身体的遮挡,悄悄的已经靠近了腰间解首刀的刀柄上,他举着盾牌飞一般的向钱奋不停的靠近。
作为曾经的辽东边军,他自然知道三眼铳的燃放方式,即遇敌前需要一手将他平端瞄准,另一只手,手持火种,随时准备点火。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需要双手协作才能够施放,而这支军队的骑兵特别喜欢冲锋到极近的距离时射击。
所以当钱奋双方在燃放三眼铳的时候,其实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那么在他燃放的时候,突然发起致命的袭击,往往能够一击毙命。
而他所面对的难题,是如何解决钱奋手上的三眼铳。
如果在他施放三眼铳之前动手,那么还有一种风险,在他抽刀摸脖的时候,钱奋同样能施放三眼铳,而在他发起袭击时,他是不能保证手上盾牌能够完美的掩蔽自己的。
所以他决定在钱奋施放完三眼铳的那一刹那间在动手。
他手上的盾牌坚固无比,在冲锋的时候,他托起盾牌,掩盖自己的前胸,故意露出自己脆弱的脑袋出来。
渐渐的两人相对而来,越来越近了,钱奋手中的三眼铳如他设想的一样,并没有隔着老远就已经施放,而是像往常一样,冲锋到彼此极近的距离时才施放。
“看来自己想的一点都没错!”
那牛录在暗自叫喜道。
渐渐的两人越来越近了,到了即将要冲锋的时候,他看见钱奋果然如他设想的一样,右手平端起了三眼铳,左手执起火绳,他也看得出钱奋右手三眼铳对准的正是自己的面门。
“马上就要得手了。”
他内心激动极了,左手的盾牌轻轻地将盾牌托起,以便随时能够遮住自己的面门,右手则紧紧地挨着腰间解首刀的刀把,时机合宜,他可以瞬间扔掉手中的长枪,而抽出腰间的解首刀。
两人即将交锋,他亲眼看着钱奋的左手上的火种正向着三眼铳上的火捻点去,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赶紧举起了准备多时的盾牌,挡住自己的面门,这一下挡的极为精妙,整个脑袋全部都严严实实的盖住。
另只手,则扔掉了手中作为迷惑的长枪,抽出了腰间的解首刀。
谁料他举起了盾牌,却没有听到熟悉的铳响声。
他还来不及诧异,右手挥出的解首刀,却被某一重物,恶狠狠的砸下,震得他虎口发麻。
就在他打算探出脑袋,看一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谁料脑袋刚一探出,就看见一个钵大的铁锤,径直的向着自己的脑袋砸来。
临死之际,他终于看明白,那个钵大的铁锤,正是钱奋手中的三眼神铳。
原来钱奋是按照往常一样交锋前习惯性的发射三眼铳,但是看到这厮拿着盾牌,时刻在堤防,钱奋便知道,就算他的三颗铳子能够同时对准他的面门,意义也不大。
于是在即将燃放的那一刻他放弃了,双手同时收回,谁料刚收回三眼铳,就见到盾牌下有一把锋利的短刀正向自己刺来。
钱奋当即奋起,他先是用三眼铳顺手砸了那把刺向自己的短刀,接着借着以去的力势,反手又是一手,照着他的脑袋直接开瓜。
这一切的动作,行云流水,仅在刹那间。
这个汉军牛录,虽然有着精良的头盔护着脑袋,可哪能遭受三眼铳铳头如铁锤般的钝击,钱奋用力也极猛,直接将这厮的脑袋连着头盔一起砸的完全变形。
这厮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穿着沉重的铠甲,从马上慢悠悠的滑落。
“杀……”钱奋雷鸣般的一声大喊。
带领着手下的骑兵冲进建奴的人群。
“杀”
所有骑兵营的战士们,顿时奋起,齐声呐喊着,跟随着钱奋的脚步,如摧山倒海一般的向建奴杀去。
有了钱奋的提前交待,在交锋的时刻,将士们的三眼铳并没有匆匆施放,反正这东西骑兵用起来非常顺手的,既可以当火铳施放,又可以当作钝性武器钝击。
三眼铳的铳管非常的短,只不过四寸来长,但他却是格外的厚实,三眼铳管成品字形排列,抡起来砸的时候,就是一个圆柱形的榔头。
光这圆柱形的铳管就有八九斤,再加上明军铁骑皆是选取的军中身强体壮之辈,可想而知在奔跑的马儿,快速度的加成下,这一个榔头的砸下后的威力。
他们在砸的过程中,依旧在仔细的寻找着任何的机会,施放他们手中的三眼铳,一时间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兵器的碰撞时,如同煮沸的热汤一样,在沸腾的热汤声中,还有此起彼伏的火绳枪声,不断的传来。
明军的目标是攻城的步兵,并非是这些骑兵,一旦他们能够突破建奴的骑兵的封锁,到达目的地后,和冰墙上的防守配合在一起,那就会是一场屠杀。
尤其是那些负责攻坚的红白甲兵,如果这次能够将他们全部歼灭,那就相当于直接抽走了李率泰部的魂。
李俊业能想到的,李率泰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些红甲兵和白甲兵就是他所部的魂,他自然会拼尽一切,将他们从李俊业的虎口中夺下来。
建奴面对明军的信心来自于精良的装备、严明的军纪和苦寒之地锤炼出来顽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