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只是紧皱眉头,脸上已然爬满了不少皱纹,他没有说话,但也并未生气,只是觉得这孩子受气了也是应该的。
心里被迫绷着一腔疑惑与戒备的云逸背对着他,冷言:“我不需要你来这虚情假意,惺惺作态,请回。”
他甚至都懒得转过身来看他一眼,便就这样无情的下了逐客令。
一旁的江炙收到他的眼神暗示,连忙上前送客。
真是一对豪横的主仆。
“等你哪里想与我好好说上一番话了,我再来。”
云行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微怒,只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别院,不再留着讨人嫌。
他真就还以为能与云逸同一家人般,能做到和睦相处。
可云逸想的却是,从他出生起,他们就真的还能如平常人家一般,和睦相处了吗?
大家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答案,只是不愿说出口罢了。
埋在心底,道不明。
独自回到屋里。
云家主黄袍加身,站在一幅老旧的画作前,眼里满是思念之情,隐约夹带着悔恨。他缓缓伸手 用指腹摩挲着画幅,如同想要抚摸画中人一般。
画中人是一名男子,站在桃花树下。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长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这位放在整个云城都算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便是当初最有资质,最有希望即城主之位的二公子云竹。
老人家眼里闪着泪光,想必他最思念的还是那个最为聪慧的二公子吧……
他如今想尽办法的想要寻到当年关于二公子的任何消息,可惜手下的人没用,这些年来只知道他当年留下了血脉,便就再也查不到别的。
基于上次见过奕忧怜后,云行还是保留着一定的质疑,可见她那般话又不多,心眼子也不少的模样,就很像是云竹的作风。
不管她是真是假,至少与她交谈之时,是能让家主想起云竹来的——那个他最爱的孩子。
可到底是物是人非,终是不见。
屋子里,飘满茶香。
阿怜正于一旁安安静静地品茶,不得不说青衣楼地茶的确不错,东营经营得这般好,真是让她倍感欣慰。
方才想起来今日林中被袭一事,她才将令牌拿出来,让四耳拿下去吩咐下面的人去查一查怎么个回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皙寒生手里把玩着令牌,上楼之时正巧遇到了翻窗进来的黑衣人。
他一声呵斥,连忙冲上去抓住来人,一把将其翻过身来。
“贼人还不受死?!”
“是我!”
狼王敛眉,竟是质子前来。
“你怎么惹得了翻墙这坏毛病。”他不禁吐槽道。
“狼王殿下不也喜欢如此?”
他一句反问倒是让皙寒生尴尬的松了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衣裳,而后又开始打量起了他。
“来做什么?”
“来找阿怜。”
又是阿怜?这小子次次碰上他可都是因为奕忧怜来的,若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不对,可那丫头眼里哪能是看着感情的人。
心里一顿胡思乱想,可是干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还不如放他上次好了。
狼王便就带路,将他送上了门。
“你看谁来了!”四耳拉开门便道。
阿怜抬头,只见夜允川一副闷骚又心虚的样子畏畏缩缩地走进来,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可脸色依旧如傍晚时那般苍白,额上也有一层薄汗。
“不是受了伤,怎么还跑来?”阿怜语气里尽是淡漠,但至少听得出来她是在关心他的。
“我这不是想来找你说说话吗?”
这么看来倒是并不简单,阿怜见他一副不是不太自然的样子,不禁猜测:“又是翻墙进来,然后被四耳抓到了?”
四耳在一旁抿着嘴忍着笑,连忙点头。
奕忧怜满是无奈,只好连忙赐座,真是不知道他何苦如此?更不知道二人怎老是这毛病。
她见质子微微皱着眉,抿着嘴角,总有些不是很自然的神情,便觉得是有古怪。
目光顺势往下,她才发觉他的手上已有一条鲜红的血迹流下,几乎是要流过指缝间,将要滴落的状态了,可他却好似并未发觉一般,任其继续。
“你的伤…”阿怜一下子起身,她眼中有些慌了,“你的伤回去可有处理?怎还在流血?”
皙寒生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便就夜允川的手上看去,果然,手臂之上一大块的衣裳都呈现了更加沉闷的玄色,就像是被鲜血浸透。
而质子被她一瞬握上去的手上也有鲜血流下来的痕迹,他受伤了?怪不得方才动手之际那么轻松的便就将他制住,也不见他还手,看来伤得不轻。
“四耳,麻烦你去打盆净水。”
阿怜吩咐,他便应一声‘好’,转头便就立即去办了。
她这时才拉着他坐下,只是手掌在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刻,她微惊的再次审视他面上的神情。
夜允川一副歇了菜的样子,唇色惨白,眼中无神,他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至少他不会像今日这般话少。
“你手怎这般冷?”她不禁问道,语气有些着急,但还算是温柔的。
“有点晕……”夜允川微微翘起嘴来嘟囔。
心里打什么主意肯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可阿怜这般难得的关心也是他巴不得抓住的唯一一次机会,所以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的。
“晕?”
阿怜连忙伸出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只觉得自己得手背一瞬触碰到了那层暖热的薄汗,以及他那发烫的额头。
奕忧怜平日里的手就是那种会微微发凉的,夜允川的手此时能比她的还要凉,也只能说是太过的不正常的,既如此,那她只能替他先处理伤口了。
判断结束,他是发热了,是伤口处理不当引发的。
夜允川一手撑在茶案上,不顾自己的死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里只是纯粹地向望,那种恨不得只盯着她看的打算。
“你怎么自己不处理伤口?不想活了?”阿怜一边不忘数落着他,一边也有拿起另一块手帕替他先行将流到掌心的血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