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受教了。”夜允川最后再行上一礼,并将那壶中酒饮尽。
两位长老离开之后,他也只是与招羽殿内的那位道了别,下山去了。
一切的事情都还未尘埃落定,但他最需要的,正是要行遍天下,尝过人间百味,最后再回来时,他定会是另一个自己。
趁着事情都还有所待定,各大势力都在蓄力之时,他也该将这件事情放下了,或许只有放下了,才能令逝者安息。
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她,如此念头,将会是他坚持行遍天下的唯一缘由。
也是这一路上,为了寻她的唯一念头。
山神幻境内。
“你可看见了?”无面人问她。
“你想让他见过世间百态之后,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器,一统西荒。”奕忧怜倒是还算理智,且冷静得很。
“是又如何?”那无面人倒是一副‘我就是道理’得样子,“你不也将会成为我手中得利器?”
她却忽地无言以对,若此人真的是神,是鹊山得守护之神,那么这个世道或许都将是他所造,西荒与中原再如何争斗,也不会再有人能够挑战鹊山之威严。
那么她与夜允川也将会沦为他摆弄得利器,只为替他摆平这一场战争。
不过都是受制于人,她又哪有得选的啊……
“我答应你。”
奕忧怜忽地抬眸,那一双眼眸当中尽是看不亲切,是忧愁,是坚韧,更有伤感。
“为何?”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逼迫她,可如今她好不容易答应下来,他却想要一个缘由。
“哪来得为何?”奕忧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要么你不愿意,就继续折磨我好了。”
如此撒手了事倒是她的强项,向来都是这般无所谓的,自然看起来也是能够恐吓到人的。
“没有,没有。”也是难得听到他这般好声好气的。
“老不死的,我也有我的条件。”奕忧怜终于是在一身死气中难得露出了本有的机灵劲。
“说!”
“我可以任你差遣,但我的记忆不能抹去。”
她似是忽地有了预感,猜测他会为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傀儡而如此做。
“若是我帮你除去了,或许你的痛苦就没有了。”无面人也是惊呼她为何就如此轻松的看出了他的意图。
“你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要我出面,替你达到护住鹊山威严一事,可我过往的那些苦痛的回忆正是我替你办成此事的关键。”
她很清楚,若是没有了那些记忆,她未必守得住初心。
“不错,你的确比那小子更适合这种事情。”无面人这怕是第一次如此真诚的欣赏她。
“那你可答应?”
她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如此反过来,骑在了他的头上。
“好,答应你。”无面人倒是还算爽快。
“还有,这些年来,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且在此之前,我也有我自己要还的恩情,加上鹊山我并无把握架得住,我又该如何办成此事?”
不愧是阁主大人,倒是不失理智,也还算清醒。
“鹊山一事,我自会帮你。”那无面人立即应下,“而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影响鹊山的情况下,随你。”
奕忧怜敛眸,山神大人倒是还算通透。
“不过还有,我若是让你继续用此肉身出去,你先前的修为便会尽数废去。”
他的意思无非是在试探她,看她愿不愿意弃下这一具肉身。
“可还有另一条路走?”
“自是有。”
她看来是不会答应的,这个答案倒是让无面人有所准备。
“你可出去之后重新修炼,可如此一来,你要承受的苦痛就未免太大了些。”
无面人也还算是有点良心在的,所以这一说法不过是给她有些准备。
“我无妨,死都死过了,我还怕什么?”
这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好似十分轻松,可那分明是死亡,是世上所传最令人恐惧的苦痛。
“你回来的那日,天雷已然给你将脉络打通的,你一旦出去就可以着手修炼鹊山的功法了。”无面人将往后的打算,先告知一声。
“可你的肉身……融合之际或许有些难。”
离开肉身这般久,倒还算正常,奕忧怜却并无退缩之意。
“你现下其实也亦可修炼,只不过这道生门,需你自己踏过去。”
“老不死的!什么叫要我自己踏过去?”奕忧怜忽地惊愕瞧他,没成想他这般没用。
“你叫我什么?”无面人这一次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老不死的!”
“你!”
“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奕忧怜这次是真的被他给气的,可那无面人也气,毕竟这么叫他的,这死丫头还是第一个。
“踏就踏过去。”她气哄哄的就地席坐,开始闭眼打坐起来。
可那无面人却还是在片刻之后伸手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了她,吓得奕忧怜睁眼,一转眼眸,只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闭眼,好好打坐。”
她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又问:“说过助你的,我又不食言。”
白驹过隙,瞬息万变。
时过境迁,万物流转。
春去冬来,不过一年光阴,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无法预估的变化。
而今日,鹊山之上,再一次迎来了天降异象。
屋中,古照夜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莽撞冲进竹屋内,大喊:“天降异象!天降异象!”
“一日日的,你能否稳重些?”古九宫正在处理族中事务,不用抬眼,都知道他是何模样。
“我……”他喘着气。
“无妨,那异象乃是祥瑞。”后头走来的正是逐魂长老。
近日古九宫与长老有事商议,之后逐魂便就说要在此留下喝上一壶茶再走。
“为何?”古照夜还是那般大惊小怪的。
“反正是皙君说的,你要问就自己去问。”逐魂也懒得理他了。
古照夜却听不出其中意思,惹得他姐终是抬头,狠狠地盯着他,暗藏怒意:“还不走?没事做吗?”
“不,不是。”吓得那小子连忙又匆匆出去了。
外头的皙寒生也仰头看着那天上的异象,他的身旁正是皙君长老,而他老人家早在异象准备出现的时候,就早已知晓。
而这所谓的祥瑞之兆,也是皙君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