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兀自生着闷气,但他也没什么法子,总不能强逼着花无缺去杀邀月和怜星吧?
到时候别说是这本就不存在的感情了,怕是以这小子的脾性,扭头就给自己一记夺命十三剑!
他低着头,盘腿坐在虎尸身边,叹着气解释自己来此的缘故:
“我之前离开恶人谷为了修养身子,便藏到了一处小渔村里,托我好友南天大侠路仲远假扮成我的模样,去吸引邀月和怜星的注意,同时也是为了找小鱼儿这小子。”
“后来你和路兄在李园一战,路兄正好借机满江湖寻找名医,同时传讯于我,说有了移花宫的消息,将你的情报告知于我。”
燕南天神色复杂地看着花无缺,背靠在岩石上,仰起头,任由潮湿的水滴滴打在脸上,双眼中多出了几分追忆,语气也变得飘忽起来,像是困倦了一般。
“可我知道移花宫从来不收男弟子,更何况当年出了那事儿,邀月和怜星必然对男人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再收养个男弟子?”
“恰好,你的年纪和小鱼儿也对得上,我便猜测你有可能是二弟的儿子,所以我便一边将养身子,一边赶路寻你,没想到你是真能跑!”
说到此处,燕南天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埋怨,花无缺这小子就像是爹妈多给他生了两条腿一样,根本闲不住,压根儿没在一个地方呆着超过三个月的!
“不过说来也巧,我追着你们的痕迹一路来到荆南,不过自身也到了最后关头,索性没有进城,而是选择一处小村庄一鼓作气完成突破。”
“倒也不必听他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我能护得住你,总不会像某个人一样,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害得人家一个女人家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受尽白眼。”
苏樱看着陷入睡梦中的铁心兰,凌乱的发丝上依旧残留着泥泞,本应是雪白的脸颊上同样布满了左一道、右一片的泥巴,鼻息平稳,略有鼾声起伏,显然是被困多天没有睡一个好觉,此刻放松下来,便再也撑不住,立马陷入了深度睡眠。
燕南天没反应过来花无缺是在说他,只是冷笑一声便闭上了眼,但脑海中仔细回味着花无缺的话,越想越不对劲,猛然坐起身子,一手捏着下巴,忽然想起了一件早已被遗忘在脑海里的事。
铁心兰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当初受到毒素和王怜花的折磨,体内两种毒素对冲,痛苦不堪,但解了毒后反而因祸得福,筋脉变得柔韧,五脏变得更强,就连对毒素也有了一定的抗性,别的不说,至少和小鱼儿拉拉手是不会被毒翻了的。
花无缺本来在思考着如何将自己从夺命十三剑中领悟到的“生”与“死”运用到明玉功和夺命十三剑里,蓦地听见燕南天的话,缓缓睁眼,道:
燕南天虽然看不上花无缺对那些金钱帮帮众下杀手的做法,但到底是老江湖了,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也不会劝花无缺心慈手软,真当他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是饶人饶出来的?
“结果刚出关就看见小鱼儿他们别人戏耍,兄弟三人差点反目,好在及时出手杀了那人,否则以他的状态当真扛不住。”
只是他当年是个穷酸,除了一身武艺还说得过去,是个天下第一,便再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因此对于那姑娘的示好只当是不知道,还借故受人家当义妹,教了神剑诀。
如今仔细想来,貌似有哪里不对劲……
后来一次喝酒,不知怎的就着了道,中了春药,迷迷糊糊的坏了那姑娘的身子,等醒过来的时候,除了一片狼藉的房间,再也没了别的什么,除了剑没了,倒也没丢其他的东西。
苏樱先瞧了瞧花无缺,又看了看燕南天,两个加起来快有六七十岁的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连向对方那边瞧一眼都欠奉。
可惜……幸好!
救人肯定是要救的,更何况小鱼儿千托万拜请他救下铁心兰,可说到底燕南天还是对花无缺更关心一些,想看看他在邀月和怜星的教导下到底是什么性子。
索性后来他就拿一把不值钱的锈剑行走江湖,旁人只当他是功力精深能让凡铁不输神兵,却不知道他是穷得没钱买第二把好剑,同时也怕剑太好又被人偷了。
她只是摇摇头不说话,两个人都是有主意的,她才懒得瞎掺和,与其去管这两个老爷们,倒不如去看看铁心兰。
“至少得好好练武,免得以后被这臭小子欺负了,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燕南天冷不丁地开了口,一只眼看向苏樱,另一只眼虚虚闭着眼皮,偷瞄着花无缺。
燕南天和花无缺相看两相厌,因此山洞中很快陷入了寂静,铁心兰包裹在虎皮中,很快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暖烘烘的睡了过去。
燕南天心知花无缺在想什么,双手抱臂在胸前,一股子生了闷气的表现,哼道:“我当然是要救人,但总得先看看你的性子到底怎样,好在你翻身去救了铁心兰,否则……哼!”
“所以你不出手救铁心兰?”花无缺表情不变,说到底自己和燕南天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不过铁心兰好歹也是小鱼儿未过门的妻子,坐视她被人绑缚身子,然后镣铐锁腿,燕南天未免有些心狠了。
“后来给小鱼儿治好了伤,从他嘴里得到了你的消息,这才知道伱们原来已经相认,等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居然在强接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后面我就看完了全程。”
倘若是无恶不作、表里不一的虚伪,那他也不必再讲什么情分,直接出手将花无缺一并拿下,让他把这条命还给二弟便是。
“我不是好人,也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纯良之人,但我做事从不食言,既然说好了要救铁心兰,那边要想法子救下她,总归是我弟妹,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花无缺并不领会燕南天的好意,就像是燕南天看不惯他一样,他也看不惯燕南天——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别人都说好,偏偏自己看着不舒服的。
他当年好像是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挺好看,而且一听他是燕南天,高兴的都快要蹦起来。
“呵!”
“你说的那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难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