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没有再问,这茬便揭过去了。
舅舅带来消息让兰亭阁上下都热闹了许多,几个丫鬟知道姑娘要去女学了,都高兴得不行,连夜给她准备去女学的一应用具。
碧穗和红珠在偏房,将明日要用到的东西一一铺开检查。
“这是夫人和几位公子送来的东西,书箱、笔墨纸砚……咦,大公子怎么还送了一本千字经来?”
“这是什么?”碧穗不识字,问道。
红珠有些生气,声音发冷:
“这是幼儿启蒙的读物,给人识字用的,明明姑娘都抄了佛经送去,也和夫人解释了,为何大公子还是不信?”
她早就听其他院里伺候的丫鬟说了,那佛经是她代抄的传闻。
可怜姑娘一字一句抄得刻苦认真,却被人说是假手于人,红珠气得捧了自己写的字出去给他们瞧,但丫鬟们可看不懂这些,只说笑着闹一阵就散了。主子拍板了的事情,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丫鬟们哪里有本事置喙这个?
这还没完,她还打听到,说佛经上的字和她写的相似的人,正是四姑娘!
红珠当即就明白了,这又是四姑娘故意使得计谋,好叫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公子认为姑娘偷奸耍滑,对姑娘不喜。
“我只恨不能亲手去撕了萧玉瑶的脸,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唔唔……”
碧穗胆战心惊地去捂她的嘴,惊恐地压低声音:
“红珠你疯了?那可是四姑娘,你这样骂她,万一传出去,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红珠冷哼,声音冰冷:
“我这个人向来爱恨分明,姑娘待我好,我一定报答,但是四姑娘……”
碧穗不敢再让她继续说下去,生怕听见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打断: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咱们快些整理好,早些歇息了。”
卧房内,萧玉璇打开林匡正给的红绸袋子,里面一卷满满当当的银票露了出来。
大概是知道铺子地契什么的她打理不好,就全都换成了真金白银,足足有两千两。
这笔钱,上辈子萧玉璇得了,却被萧夫人以年纪小管不好钱财为由收走了,直到她出嫁也没有还给她,这一次,她不会告诉别人。
这日是个难得的晴天,萧玉璇和萧玉瑶一前一后到了马车旁,萧夫人亲自给萧玉瑶理了理发髻,道:
“这下好了,你们两姐妹一块儿去上学了,在女学之中可要记得互相照顾扶持,你玉璇妹妹从前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你好好带带她,若是她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她。”
萧玉瑶抱着萧夫人的手晃晃,撒娇道:
“母亲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我当年第一日去上学,母亲都没有叮嘱这么多,母亲真偏心~”
她笑得天真,语气活泼轻快,若不是一早红珠就来说宝珍院偷偷送出来了好些碎瓷片,萧玉璇都要相信了。
“你当年可是你父亲亲自给你启蒙的,去女学之前就熟读了要学的诗书,和你一起上学的又都是相熟的姑娘,哪里能一样?”
萧玉瑶依恋地在萧夫人怀中蹭蹭,目光却看向萧玉璇,暗戳戳地得意炫耀着。
她昨晚回来,得知林匡正竟然给萧玉璇求了女学的名额,还能免试入学,气得不轻。
还是贴身丫鬟提醒她,能入学又不一定能顺利毕业,当朝能入女学的姑娘非富即贵,但是唯有优秀毕业的姑娘,才能在后续的选秀中拥有优先权。
她想明白了,她的目标是成为四皇子妃,未来的王妃,反正以萧玉璇这样的资质,未来也必定不能成为太子妃,那她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自己。
想到女学中大部分都是和自己交好的同龄人,萧玉瑶心情还不错,今日,她就要让萧玉璇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母亲,玉瑶,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萧瑾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来,看见另一边的萧玉璇,面色忽然不自然了些:
“我忘记五妹妹今日也去了,你们好了么?该走了。”
萧瑾是四皇子的伴读,每日一早就要进宫,女学距离皇宫有一大段顺路的方向,所以以往每日都是他送萧玉瑶去女学,他再去皇宫。
他也不知怎的,自从那日不经意听到两个妹妹的争执,又见了一贯倔强的五妹妹那副少有的柔弱样子,他心中萌生了一点别的情绪。
玉瑶妹妹在他这里自然是好的,可是五妹妹,似乎并不是从前那副无理取闹的样子。
或许,或许她们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误会,他既然是哥哥,那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太过一叶障目,伤了两个妹妹的心。
打定了主意,他这段时间本来想抽空去找五妹妹聊聊,却一直被别的事情缠身,没找到机会,今早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送两个妹妹上学,他这个脑子又不知怎的,下意识忘记了五妹妹。
萧玉璇穿着一身清淡的天青色衣裙,发间只有两支珍珠钗,眉目温婉,唇角含笑,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却无端让人觉得天光和煦,自在舒心。
她身后只跟着一个同样打扮质朴的十岁小丫鬟,拿的东西也少,萧瑾蹙眉,第一次去女学,却只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小丫头,东西大概也没带齐,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只带了这些?”
他大步走到萧玉璇面前,看看她带的,又看看另一辆马车上,萧玉瑶带着的打包小包的东西。
姑娘们去上学和男子不同,除了必要的文房四宝,常用的书,还有可供更换的衣裙钗环、补妆的胭脂水粉、垫肚子用的点心小食,有些更精细的,连家中用惯了的坐垫、镇纸、研墨加的泉水都要带上。
他就自然而然认为丫鬟们给她准备的东西不齐,有些生气。
“三哥多虑了,母亲和各位哥哥们昨日送了许多东西来,丫鬟们也准备地仔细,只是我毕竟是去读书的,只带必要的东西就好。”
萧瑾还没发的火立刻就哑了。
这段时间五妹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软和了许多,他又想到那日五妹妹脸上的泪痕和药汁,话到嘴边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