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听见这话一愣,当即像是被针扎了似地猛然站起!
“不成!凭啥要——”
段虎叼着烟一皱眉,都没使啥劲就按着她肩头叫她一屁股又坐下了,“许你插嘴了么?”
“不知道我们老爷们儿说话娘们儿家不许插嘴么!”
他凶神恶煞地吼季春花,瞅着颇有那日后打媳妇儿的暴徒潜质。
季大强瞧见这一幕,心里却莫名舒坦许多。
他哼哼两声,再看向段虎的时候,表情中隐约透出几分愉悦,不忍觉得这恶霸似乎还挺讲理、挺懂人情世故的。
季琴那头已是彻底被段虎怼得面如土色,就跟受委屈的娇花儿似的坐到炕上,靠住许丽。
许丽一看,顿时心疼,攥着她的手可不痛快地阴阳怪气,“瞅见了么琴琴,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哼,你这好心全叫人当成驴肝肺了!”
许丽一面揉揉季琴的手,一面翻白眼儿,“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依我看啊你们俩全是不知道好赖、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季大强正在心里盘算呢,就听许丽在一旁不停念叨,他抄起个枕头就扔到许丽身上,“你也没个规矩,姑爷都说了,叫你们娘们儿家不许插嘴。”
“你耳朵塞猪粪了?没听见啊?”
“老季你!——”许丽差点没气死,刚要反驳却被季琴拽了一把。
季琴仍埋头,语气淡淡的,听上去似乎很疲惫,“算了,妈。”
“咱就甭管了,就让他们唠吧。”
她眼底闪着几分计算思索,眼皮子抖了抖。
心想或者换条道儿走也不是不行。
段虎当初给订婚钱的时候都那么大方,更何况是眼下。
要是他真能出一笔大的,她自然也能得不少好处。
正好趁着季大强在家,她就可以撒撒娇要多些钱过来,为自己所用。
无论是置办行头还是找地方去读书、进步自己都可以。
至于季春花... ...
想到刚才季春花发疯之下还能控制住不对她这个妹子发火,季琴得意暗笑。
她就说这肥货心里还是疼她,舍不得她这个妹子的。
叫季家其他人都跟她掰了也好,往后她再给肥货些甜头儿,她肯定还会像当初那样宠爱、依赖她的。
她会把她当成娘家最后的依靠,如落水之人抓住浮木。
最终等她成功拿下段虎,就会一脚踹开她,让她再无归处、就算是季家这臭泥坑都回不去!
哈哈。
这是你活该的,季春花。
谁叫你挡着我的路了?
谁叫你非得长成孙巧云那旧社会老妇女喜欢的样子嘞?
想到这,季琴愈发觉得这招儿更好、更绝。
于是她又努力挤出几滴泪,跟许丽叹息着说:“既然爸跟我姐已经心里有了疙瘩,谁瞅谁都不痛快,也确实没必要硬往来了。”
“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咱两家都过不好日子。”
言罢,季琴后头声音更小,只能让许丽听见,“而且妈,段虎上回都给了那么多钱,这回只能更多啊。”
“咱爸最近药费就不少... ...还有我哥往后不也得搞对象娶媳妇儿吗?对了,我听人说要是花花钱托托关系,还能在县城给找个好工作呢... ...”
“妈,虽说搞对象礼钱得到位,但要是想找家庭成分好些的,家底也厚实些的,人家也是很看重男方有没有稳定的工作的!”
“!”许丽瞪圆眼眸,满脸动心。
一说到她儿子,她就立马一边倒。
忙点头唏嘘,“对,对,琴琴你这话说的对。”
“还得是我闺女脑瓜转得快!”
“那个死肥货如今就这样窝囊,事事都听那个恶霸的,就是走动往后也帮不上咱啥忙。”
“还不如就这一回,叫他掏出笔大钱更实在些!”
段虎眼瞅那俩死娘们儿小声蛐蛐个没完,咬着烟嘴儿抽尽最后一口,往地上粗鲁一扔,“既然您也同意,那就咱俩老爷们儿唠。”
“叫你家那俩碍眼的玩意儿给老子滚出去。”段虎轻抬下巴,跟指垃圾苍蝇似的。
“... ...”季大强虽然听得不痛快,但也是大局为重,闷声摆手:“你带琴琴出去吧,我跟姑爷聊。”
说完,他又冲季春花不带好气儿地道:“咋,你也耳朵聋嘞?”
“你不是娘们儿家?”
“诶,等会儿。”段虎大掌仍如烙铁似的嵌着季春花的肩头,听见季大强说这话还隐隐用了些劲。
攥不疼她,却莫名给了她底气。
季春花不忍仰头看他,眼底亮晶晶的。
段虎呵呵,“你是等收钱的,老子是出钱的。”
“我出钱是买我媳妇儿,肯定得一直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啊。”
“毕竟你们季家不光喜欢糟践人,有时候还喜欢把人跟个畜生似的锁起来,不是么?”
段虎眸间一片寒戾,扯扯嘴角,“跟不讲规矩的人谈买卖儿可得眼神儿放好些。”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人当瞎子、当傻逼,明明我要的是这大的,胖乎儿的,非得给我换个小的、跟破麻杆儿一样的呢?”
季春花一个没忍住就泄出声软乎乎的笑。
这一笑直接给季大强笑得起了火儿。
他嘬嘬牙花子讽刺道:“哼,人把买你说的跟买猪肉似的还搁这美呢?”
“不知羞臊的蠢东西!”
季春花悄然垂眸,没反驳。
心中也再没啥起伏。
然后她就忍不住想,猪肉咋了。
就算她是猪,... ...也得是漫山遍野跑来跑去的大白猪。
不是季琴那样瘦得跟羊似的猪。
她听卖猪肉的说起过,那总是放山上溜达的叫溜达猪,肉不死不僵,好吃着呢!自然也贵得很!
有钱的人都爱买这种猪肉,不爱买关圈里那种。
想着想着,季春花就莫名觉得腰杆子可硬了。
甚至还略微扬起脸儿,像是贼骄傲地在展示自己的“健康、丰满。”
段虎一瞥眼就瞅见这一幕,只见她抿着嘴儿略扬眉,
被昏黄灯泡晃着的脸蛋儿像是被牛乳泡过的豆腐一般嫩,又像是吃透了水似的莹润透亮。
他不禁也挑挑眉,心窝儿里被点着似的烫。
那热意顺着喉咙往上烧,烧得他突然觉得又渴又饿。
季大强看段虎没动静了,忽而急切道:“姑爷,咱还是抓紧聊正事儿吧,”
“既然这事儿是你主动提的... ...那你干脆也说个价吧。”
“要是合适,咱就定下、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