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打今儿一早,就借着给季大强去县城买好药的幌子出门去鬼混了。
他鬼鬼祟祟推开院门回来的时候,便瞅见许丽满脸亢奋地跑过去,一把拽住他,
然后就将段虎要把季春花买断的事儿跟季阳说了。
季阳这么一听,顿时俩眼冒绿光,拍响大腿道:“对啊,我妹说的对啊,这绝对是好事儿啊!”
“她那会儿说个啥... ...什么往后指着段虎给找工作,我就觉得不靠谱儿。”
“你没听说段虎手底下那帮工人全是蹲过大狱的么?”
“他介绍的工作,那能有个啥好儿?”
“钱啊!”季阳更加用力地拍大腿,唾沫都喷出来,加重语气道:“甭管是啥年头儿,都只有真金白银才最靠谱儿嘞!”
说完,季阳就等不及了,马上转身又要出门。
许丽一愣,“诶呀儿子,你这又是去哪儿啊!”
“万许一会儿里头有个啥事儿可咋整?”
“你在这好歹也能帮衬帮衬你爸啊!”
季琴却了然道:“妈,我哥指定是去找作证的人了,这种事情我倒也不是没听说过。”
“据说为了防止往后哪头儿有人反悔,最好是能找村长给作证,还得白纸黑字地落在纸上才成。”
季琴清楚季阳那脑子,正经事儿不行,小聪明却有些。
季阳也听见季琴在身后说的这话了,当即回:“要不说还得是我妹子嘞!”
“亲的就是不一样嗷,咱俩就是再干仗也干不毁这默契啊!”
“妈,您就跟这儿看着吧,可别让那土霸王后悔才是!”
……
这点儿也是赶的寸,季阳摸去村长家的时候正赶上他准备锁大门。
季阳抓紧飞奔过去,扯着脖子就嚷:“王村长!”
“王村长!”
王振华岁数大了,眼睛本来就花。
听见有人叫就又打开门,披着棉袄眯起眼,“这大晚上的,是谁啊... ...”
季阳不敢耽搁,冲上去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王振华听着都觉得新鲜,困意也没了。
他想想立时道:“成,你等会儿我,我去换双棉鞋就跟你去。”
直到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王振华一细想,才觉得有点打怵。
那可是村霸啊,万许一会儿要有点啥谈不拢的再动手儿可咋整?
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别再因为这点儿好奇心把老命搭进去啊。
可他又不能不去,毕竟也处在这么个位置上,家长里短算不清楚的事儿头一个就得找他。
于是,王振华就半硬着头皮、半带着好奇的跟季阳到了季家。
没想颤颤巍巍地敲门进去时,屋内却是一片宁静... ...
那身型彪悍凶野的村霸段虎就跟守着似的,吊儿郎当地搭着椅子,站在季家那大胖丫头身后。
而季大强则坐在炕头正在抽烟,看着还很轻松... ..很满意。
季阳也有点儿懵,心里还透着几分痒。
忙凑到季大强那捂嘴打听,“咋?爸你们谈拢了嗷这是?”
季大强一听这,瞬间忍不住翘起嘴角,贼洋气地“啊”了一声。
“?!”季阳忍不住咽咽唾沫,“... ...多,多钱?”
季大强拿眼睨他,比出个三。
“?!三百?!... ...有点儿少吧... ...”季阳一皱眉,不太满意。
这跟他们最后落到手的订婚钱也差不了多少。
季大强龇出黄黑牙齿,“你爹我可能这么傻?”
“都买断了能要这么少么?”
“我艹!”季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又咽了更大一口口水,哆嗦着问:“不,不会是三... ...”
“啥?!三千!?!”
王振华壮着胆子去问段虎具体咋个意思,没想他直接来句:说完了,您给落个字据做个证就成。
三千。我把我媳妇儿买了。
往后跟他们季家再没关系,彻底断道儿。
就当季家没这个闺女。
王振华实实在在被这么个数儿给震慑到了,一个没忍住就惊叫出声!
然后他就不自觉地开始盯着季家这大胖丫头瞅,凑得老近生怕自己瞧不清。
眉心几乎皱成个死结,偷偷在心里叨咕。
诶呀妈呀,这大胖丫头是镶了金边儿么,我可得好好瞅瞅... ...
王村长自是知道季家这俩姐妹的情况,听说季家这老大可胖,完了也不讲究个人卫生,性子也憋闷,不爱说话。
打小儿搁季家也不受待见... ...
哎呀,这可怜是够可怜。
但这可怜人多了,咋也不值三千呐。
三千... ...三千。
他几辈子也没见过这老些钱啊!!
或许是王村长的眼神太过火辣,季春花被瞅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忍越来越深地埋起头。
她也心虚啊,她刚才也拼命去拽段虎的褂子,试图反驳嘞,可是段虎又攥住她的手瞪她,叫她不许言语。
季春花抿着嘴儿想,就算是溜达猪也没这么贵的。
“诶诶诶,”段虎伸手往季春花脸前一挡,“村长您差不多得了嗷,眼珠子要粘我媳妇儿脸上了,”
“您都多大岁数了?能不能懂点儿规矩,像个话么。”
“... ...呵呵呵呵,”王振华尴尬笑笑,抓紧往后退。
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不、不好意思啊,段虎同志。我这岁数大了,眼神儿不好... ...我这不是想瞅准了,是不是季家大闺女嘛!”
季阳在后面催命似的打断:“您快甭整那没用的了!”
他大喊:“都谈妥了费啥时间?抓紧立字据,完了各回各家进被窝睡觉去!”
“是是是。”王振华也不想跟这儿待太长时间。
心想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好,待久了要出点啥矛盾他还得帮着调解... ...关键还有段虎这么个爱讲拳脚的恶霸。
“带着了,我这得亏是长个脑子。”王振华顺怀里一掏,纸和笔就都掏出来了。
段虎也催,“快着点儿!”
“您那眼神儿可瞅好了嗷,别给老子又多写个零。”
“那不能,那不能!”王振华拿着纸笔走到窗台,念念有词地开始落笔。
段虎眯起眸,心想得亏这村长不是那黏糊性子,喜欢问东问西。
不然还得耽搁时间,费好些唾沫。
他一会儿可有正事儿要忙。
段虎舌尖抵住上牙膛,懒怠又缓慢地看向季春花。
只见她垂着细密眼睫,一双小胖手儿死死揪紧棉衣下摆,
丰润白嫩的脸蛋儿憋到涨红。
呵。
段虎牵唇,无声冷笑。
憋屈了吧?难受了吧?
活该!
就应该叫你憋屈死,叫你愧疚死。
老子才不告你这钱我有的是招儿再弄回去呢!
老子就要让你觉得对不起我,
让你死心塌地的报答我,
稀罕老子稀罕得要命、稀罕一辈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