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粗暴打断,凶戾双眸死死地盯着季春花。
尽管她不敢瞅他,都能感到他炙热且极具威慑力的视线。
季春花突如其来的冒出个念头。
怪不得人家都说两口子搁一个被窝睡久了,啥事都不好隐瞒呢。
总在对方跟前光屁溜儿,光着光着... ...就哪儿都光得透透的了。
就算是穿着衣裳,戴上伪装,彼此之间也能看透看穿。
不仅是段虎如此,就连她自己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如今她对段虎的了解也愈发深,包括他啥时候是闹小别扭、啥时候是真发火儿了,她都能分辨出来。
思及此处季春花便清楚,
要是不赶紧扯出个啥由头来,段虎指定是不能干了。
于是,她埋着头瑟缩两下,酸溜溜的说:“我,我就是看你来找我,想起从前在季家的时候了。”
“以前甭管我多累,许丽他们都不会说半句热乎话儿。”
“季琴倒是会哄哄我,但看见你这汽水儿我就寻思... ...她也就只是嘴上哄哄我了,甚至连碗温水都没给我端过。”
“... ...”段虎没立时接话,眯了眯眸像是在审视她。
季春花急忙鼓起勇气重新看向他,
红着双眼将手心翻上来抓住他的大手,“我怕我说出来你又要骂我没出息,还会因为那些混账难过... ...”
“所以,所以我就没敢立马告诉你。”
她丰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诚恳又讨好地晃晃他的手。
嫩豆腐一般的掌心微湿,透着不安。
很用力很用力地抓着他,好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段虎嗓子眼儿干涩又热辣,胸膛疯狂震颤。
他也不知道是为啥,就是... ...莫名的爽。
贼爽。
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还这么使劲地拽着他,就像他是她的整个世界一样。
段虎腰杆子瞬间板得更直溜,结实的胸膛也不听话地挺起。
他从鼻腔深处很是不屑地哼出一声,虎口卡着她的手揉捻,像是安抚,开口却道:“你就是屁憋的你,”
“咋?现在过的好了,有人儿疼你了,你反倒还天天捯么以前的事儿了?”
“不适应嗷?不乐意叫老子疼你?”
“那简单啊,打今儿起回去老子也奴役你,就... ...就让你天天晚上给我捏腰捶腿,捏不好揉不舒坦转天不许吃饭。”
“我叫你接着遭罪,你是不是就没时间寻思那些屁事儿了?”
季春花眼眸闪动,软乎乎的点头,
“好,那我今儿晚上就给你捏腰捶腿。”
心里却有个声音,想也不想的道:你又说瞎话啦,段虎。
但这个瞎话真好听,跟你骂我一样好听。
“去去去,喝你汽水儿去。”段虎见她眼眸晶晶亮,又觉得莫名起火儿。
他娘的,现在这胖年糕团子越来越黏糊了。
他说啥她都不生气,还这么老实这么听话,就跟一拳头打在棉花套子上似的。
哼... ...憋死个人。
段虎俯身重新抄起小镰刀,烦躁地摆手赶她,“别耽误老子搞劳动,哪凉快哪待着去。”
“好。”季春花弯起眼眸,很听话地去拿汽水儿喝。
才发现他足买了四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探头问:“段虎,我能不能... ...分给珍姐一瓶啊?”
“你喝两瓶,我喝一瓶,给珍姐一瓶,好不?”
段虎不以为意地嗤道:“谁要你给老子,老子才不乐意喝那甜不喽嗖的东西,齁的慌。”
“给你买的就是你的,你乐意给谁给谁,反正别给臭傻逼。”
“那不能。”季春花嘿嘿笑,捧起汽水儿护在怀里,“你真好,段虎。”
落下这句话后,她就亢奋又激动地跑去找杨文珍了。
段虎唰唰割着草,动作越来越快,那草被他割得都快冒烟了。
好半天以后蓦地停下,佯装无意地往不远处瞅了一眼。
正巧看到季春花皎白丰软的脸蛋儿堆着笑,像是把啥宝物分享给好朋友一般,小心翼翼地分给杨文珍一瓶。
他抿抿唇,粗哑低语:“瞅你那没出息的小样儿吧,不就是瓶汽水儿么?”
“... ...又不是啥金条,送个人还整的挺正经。”
说完,他咔嚓一下回身,继续大刀阔斧地割起草。
心里却有个声音,又拽又得意地哼哼:等明儿老子就给你买一大堆零嘴儿,让你想分给谁分给谁。
小的时候村儿里要是有哪个娃给大家分零嘴儿,他就能当老大。
老子给你买,让你分。
叫你也当老大!
叫那些人受了你的好儿,就只能说你的好儿,没脸说你的不好。
让所有人都稀罕你,所有人都对你好。
季春花只拿了一瓶汽水儿,非常珍重地递给杨文珍。
杨文珍也没矫情,一脸坏笑双手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在进行啥郑重其事的交接仪式。
她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会儿。
喝完一抹嘴,挑挑眉,“刚才那边几个婶子光唠你跟你爷们儿的事了,我听那劲头都担心她们夜里扒你家墙根偷听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可得注意点儿。”
“... ...”季春花脸蛋子有些热,嗫嚅:“咋,咋还没完没了的,我俩跟别的两口子也没啥不同,他们咋就逮着我俩唠。”
“诶,可不是嗷。”杨文珍忽然严肃,摇头晃脑,“你俩现在可是模范夫妻。”
“刘大姐刚才还来了一趟呢,往地里转了一圈,她特地说了你家报了俩名,但就要了一份补助的事。”
“好些人都说真是没想到呢,你俩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们都不看好,结果现在过的这么幸福不说,这种卖苦力做奉献的事情还两口子齐上阵。”
“他们还说你爷们儿真是疼你疼的不行,自己搁那头咔咔干完还过来帮你干呢。”
“反正基本唠的都是好话。”
“哦哦,这样啊... ...”季春花眨眨绒绒的睫,心里的波澜却莫名逐渐归于平静。
方才她是寻思,怕那些大姐婶子们又唠他们炕头上的事儿了。
这种事搁谁谁都会觉得臊得慌吧。
可没想到,她们是在夸他俩好。
更没想到,当她自己真切听到人们对她、或是段虎的评价都由坏到好时,心里却并没有产生啥过分的欣喜跟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