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正在挖坑的家伙跟我是认识的,正是之前跟随王老邪一起进山,在半路被行军蚁咬伤,被迫返回阴阳客栈等消息的人。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王奔。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跟他再次见面,更让我诧异万分的则是,这家伙分明已经死了!
他脸颊乌青,两个眼珠深深地鼓出来,眼球爬满殷红的血丝,偏偏视线完全没有聚焦,正一边麻木地挥锄头,一边喃喃自语说,
“是啊,我在这里干什么?对了,我好像被虫子咬伤了,伤得很厉害,你快看看我死了没有……”
他边说边冲我瞪大眼睛,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
我被他扭曲铁青的五官吓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口齿都吓得有些不清楚了,“哥们你、你怎么……”
“呵呵,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死了,有人给了我这把锄头,让我挖坑把自己埋了,呵呵……”
不等我回话,他又僵硬地站在原地,咯咯地怪笑起来,嘴唇胀青,浮现出阴恻恻的古怪笑容,接着身体好像一块木头桩子似的,直挺挺地并拢双腿倒下,居然不偏不倚,恰好跌进了自己刚挖出来的土坑里面。
“靠!”
我脸皮都吓抽筋了,一退再退,这时候林远也感觉不妙,飞速冲到我身边,定睛看向已经倒地气绝的王奔,深吸一口气道,
“他起码死亡超过一天了!”
我张大嘴没有说话。
一个死掉超过24小时的人,居然会扛着锄头跑来这里挖坑,还当着我的面埋掉了自己。
形容不出的诡异感把我包围,我感到灵魂都在颤抖,钟亚楠也迅速带人围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诧异惊呼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强人念。”
林远皱紧了眉毛说,“有的人求生欲望太过强烈,死后无法接受现实,便会靠着毅力把三魂七魄锁在身体里面,继续按照生前的方式生活,哪怕尸骸腐烂,身体烂得穿孔,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死了,除非有人当面拿出证据,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是吧,还有这种事?”
我满头虚汗,不可置信地甩头。林远苦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拥有强人念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些横死者,加上大墓附近的尸气太重,死者受到了怨气和煞气的影响,会出现这种现象也不足为奇。
我提出质疑道,“可王奔刚进山就被行军蚁要了,王老邪为了赶路,直接把他留在了山脚下的阴阳客栈,并没有让他进山,就算他最后毒发身亡,尸体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又或者是遭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吧。”
林远看了看四周,眉头下沉,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钟亚楠走来正想说点什么,不防身后再次传来一道惊呼,“不好了小姐,队伍中有两人不见了。”
“什么?”
钟亚楠迅速回头,直接朝喊话的方向走去,果然发现队伍中少了两个人,立刻发怒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警告过你们,进山之后不许胡乱跑吗,好好地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快找找!”
面对钟亚楠的呵斥,手下不敢违逆,急忙抽出两个人去队伍后方寻找,我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察觉到我的表情有异,忙走来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好端端的人没理由凭空消失,你那两个手下有可能是遭到了伏击,这么看来村寨里面的环境不简单,除了我们之外,多半还隐藏着其他势力。”
钟亚楠把眉头竖起,轻哼了一声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我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把人弄走?”
林远补充了一句说,“也许不是人。”
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
随着他的话,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诡异,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吭声。
只有林远的脸色还算淡定,在我袖子上轻轻拽了一把道,“走吧周玄,既然咱们进入了峡谷的核心地,说明目标应该就在前方了。”
他拉着我要走,钟亚楠则是迟疑了一下,跟上两步说,“你们这就走了?我看这地方太诡异,单独行动的安全恐怕很难得到保证,要不还是跟我的队伍一起吧。”
“不用了,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地来的,万一找到了东西,到时候又该怎么分,还不如各凭本事,先到先得吧。”
这次林远没有答应,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赵亚楠的邀请,直接拉我走进了那个隐匿在雾瘴中的小村落。
刚走不远,我就小声询问起了林远,“这么危险的环境,你干嘛非要带我离开,人多不是更有成算吗?”
林远却笑了笑,一脸揶揄道,“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有可能导致暴露,我有种直觉,这里应该正有人躲在暗处针对咱们,人数越多,越容易遭到针对。”
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大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一张嚣张冷峻的面孔,急忙压低声音说,
“你说的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会不会是黄云飞那小子?”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林远把头摇了摇,说咱们初来乍到,一切都是未知,现在讨论这么多没用,还是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藏起来吧。
我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说藏起来干什么,不该马上去找邪墓的入口吗?
林远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说邪墓的入口要是这么容易找到,那就不叫邪墓了,
“你先别急,据我推测,王老邪的人应该会在不久之后赶到,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待着就好。”
“行吧。”
尽管心里迫切地想要拿到人头菌,但我也看出来了,眼下这个村寨绝非善地,并不适合马上展开行动。
很快我跟随林远走进了寨子,发现寨子里的建筑数量并不少,整个村子呈现出一个扇形的结构,所有木屋都按照一定的结构和数量排列,越往里面走,木头房子就显得越密集。
为了避免的惹人注意,我们在村子外围找了一栋小平房,推开腐烂发霉的门窗,一起走进去休息。
刚坐下没多久,我就听到更多脚步声朝这个古怪的村子走来,赶紧趴在窗户上一看,发现钟亚楠也带着墨镜男和另外几个手下走进了村落。
她选择了另一个地方落脚,并没有直接走进那些木质的楼房,反倒选择了一块空地,让手下架起干柴生火。
可就在手下们刚把木柴堆放起来,打算点燃篝火时,我却听到村子里面传来一声呵斥,
“住手,这里不能生火!”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不仅让我和林远感到诧异,钟亚楠等人也纷纷露出了诧异和紧张目光,全都抓着武器站起来,朝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村子里面出现了另一拨人,为首的是个长发偏移,长得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只是目光显得比较阴柔,此时正一边靠近村口,一边对钟亚楠发出警告,
“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不了解情况就在这里生火,出了事只会连累所有人!”
黄云飞,这小子果然先我们一步进了哀牢山。
我的眉毛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外面的钟亚楠则直接站起身,看向黄云飞和他身后的那帮人,淡漠一笑说,
“原来是黄少爷,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居然能赶在我前面。”
显然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但彼此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黄云飞闻言立刻冷冷地哼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带人找到这里,钟家的人手伸得可真够长的,连哀牢山都不肯放过。”
钟亚楠反唇相讥道,“大家彼此彼此,黄家不也一直盯着这里吗,可惜你们虽然先到一步,但似乎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啊。”
“废话少说,今天大家是为了同一个目地来的,只好各凭本事了,不过有句丑话我必须先说在前面,这个地方很不太平,你们最好别去触碰不认识的东西,免得到时候自己倒了霉,还得连累到我身上。”
黄云飞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哼了一声就要往回走,钟亚楠却快速站起来,说你站住,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两个手下无缘无故走丢了,直到现在都没把人找到,是不是你们干的?
黄云飞头也不回,眯着眼睛笑道,“你的人走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继续往回走,钟亚楠却不肯放弃,快速把眼角一眯,“这里除了我们就是你,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你先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朝旁边的墨镜男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大步朝黄云飞走去。
黄云飞则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打了个响指,我立刻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瞬间就有一支弩箭从黑暗中射来,稳稳扎在墨镜男脚边。
墨镜男被迫停下,黄云飞则背手冷笑说,“我们黄家和钟家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别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否则我可不介意替钟家老爷子教训你一顿。”
钟亚楠脸色难看,快速朝弩箭扫了一眼,微微收敛了表情,同样发出一道冷哼,
“说得好像姑奶奶怕你似的,那两个手下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黄云飞一脸不耐烦,说废话,我自己也是刚到,一屁股的麻烦没搞定,谁有空跑去暗算你的人……
他话没说完,结果村后那栋木棚房子背后就传来惊呼,有人大喊道,“黄少爷,你快回来,队伍里面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黄云飞一惊,顾不上再说废话,扭头就朝后面跑,反倒把钟亚楠那群人搞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