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眼前的是一具长得很普通、赤着身子,身材早已经干瘪缩成一团的小孩尸体。
男孩本就长得很瘦弱,加上身上的血液和水分被完全蒸干,只能在裹尸袋里保持着蜷缩的模样,四肢干瘪,脸颊青黑,因为过多的水分流失,导致脸皮和嘴唇缩成一堆,五官也受到牵扯,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小孩脖子上那两个圆孔状的咬痕,深达五六厘米,完全戳穿了动脉。
黄仁义站在尸体对面说,“我检查过了,小孩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除了颈部咬痕什么也看不到,可以肯定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咬穿了动脉,抽干鲜血而亡。”
我深深地叹着气说,“看来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存在吸血鬼。”
黄仁义不解,皱着眉毛看我,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一定是传说中的西方吸血鬼,而不是普通的僵尸呢?
我给他做了分析,原因有三。
如果是自然形成的僵尸,大都生活在深山老林或者大墓之中,不可能出现在城市。
其次僵尸是邪物,即便是饿狠了跑出来觅食,也不可能跑来市区对一个孩子下手,人多的地方可以聚阳,僵尸哪怕再凶都不可能跑进一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闹市行凶。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很多人以为僵尸咬人是为了吸血,其实不是的,僵尸咬人的真正的目地是为了吸食人类的精魄,因为这些精元大抵都储存在人的血管脉络里,所以才给人一种僵尸咬人吸血的假象。
而真正成了气候的僵尸是可以不用咬人的,紧紧是隔空吸食,也能把人的精魄强行摄走,绝对不会像眼前这样,把一个无辜小孩直接吸成赶尸。
林远也认同我的看法,说没错,你看这个小孩,他身上所有的水分都没了,被压榨得一干二净,说明吸食鲜血的家伙是真饿了,特别急于通过吸血的方式来补充能量,这和国内的僵尸杀人手法并不一致。
黄仁义若有所思,“这么说倒也没错,看来的确是西方那群血族在捣乱。”
走出太平间,黄仁义又向我打听起了宋哲这边的情况,我叹口气,把今天下午在牙医诊所遇到的情况讲出来,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摸着鼻子问我,
“那家牙医诊所附近,是不是还有个废弃的天主教堂?”
我和林远都感到惊讶,说怎么,你过那里?
黄仁义摇头,说自己没去过,但这个被咬死的小孩生前却去过,
“淘淘(干尸小孩的名字)今年九岁,他换牙比较迟,加上平时喜欢吃甜的东西,长了几棵蛀齿,我的客户经常带他去看牙医,他也是在看完牙医回去的路上失踪的,曾经有人看到他在那家天主教堂附近出现过。”
这话给我提了个醒,如此说来,这小孩淘淘的案子,和宋哲失踪的事件极有可能是联系在一起的,毕竟都曾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
想到这儿我立马问道,“这小孩的父母呢,能不能让我单独和他们见一见,询问事发经过的情况?”
黄仁义有点为难,说这两口子刚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精神状况特别糟糕,现在怕是不会见外人,如果我现在跑去找他们讨论案情,无异于是在伤口撒盐,恐怕就算见了,也未必能得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现在客户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我正嫌麻烦呢,好在你们也遇上了相同的案子,不如大家合作一起查吧,有什么情报也可以分享。”
我点头表示了同意,又说,
“这样吧老黄,麻烦你去当地派出所问一问,搞清楚淘淘最终遇害的地方在哪里,我猜测那个吸血的家伙有可能仍旧在附近流窜的。”
黄仁义立刻说没问题,接着我们一起离开了殡仪馆,黄仁义回了他客户家,我和林远则开车回了刘媚那里。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了,刘媚已经替我们收拾好房间,是一楼左手边那间客房,她自己则陪堂姐住在二楼。
我把去殡仪馆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刘媚听后立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按照你的意思,那个名叫淘淘的小孩,有没有可能是被我堂姐夫宋哲害死的?”
我没有给出结论,反问刘媚为什么这么想?
她朝二楼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事情很明显啦,宋哲失踪后,一直住在牙医诊所下面的地窖里,现在那个外国牙医死了,连牙医的病人也遭到了这么残忍的对待,刚好宋哲又……”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能这么快得出结论,还是等我们找到宋哲之后再说吧。”
我把头摇了摇,没让刘媚继续说下去。
当晚我就在刘雯家的客房里睡下,只是回想今天的发现,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直没怎么睡着。
后半夜,我起身想去外面上厕所,却在途径卫生间的时候,无意间察觉到小洋墅后花园好像有人,还以为是刘媚半夜睡不着去花园里遛弯,便揉着眼睛走了过去。
哪晓得等我去了后面花园,才发现出现在那里的人并不是刘媚,而是一个身材长得十分高挑、拥有一头金色秀发,且皮肤极度白皙的年轻女人。
女人身上披着一件传道士的黑袍,目光很犀利,正冷冷地站在篱笆桩外面一动不动。
她拥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眼眸深邃,像极了深蓝色的大海,卷曲的金色长发好似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宛如暗夜中的精灵,处处流露着神秘感。
我与这个异国美女对视了一眼,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困惑。
没听说刘雯家附近还住在一个外国女人啊,她打哪儿来?
出于好奇,我朝那女人走了上去,而这个女人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既没有表现出闪躲,也没有任何动作,感觉她原本就是打算过来串门的。
很快距离被拉近,我来到距离女人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下,笑着打招呼,“嗨?”
操着蹩脚的英文,我打算询问这女人大半夜来刘雯家有什么事。
女人却摇摇头,用一口并不算流露,但却很清晰的口齿,说自己是懂中文的。
咦?
听到她这么流利的普通话,我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当年在学校获得的那点英文储备早就被忘丢到了姥姥家,根本不擅于应付老外。
对视中,我保持着礼貌并且绅士的微笑,询问女人该怎么称呼?
女人看了我一眼,说自己叫爱丽丝。我又问她大半夜来刘雯家做什么,是她朋友吗?
爱丽丝摇头,金色秀发下透射出一双深蓝色的瞳孔,
“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他叫宋哲,你认不认识?”
她的眼睛眯着,稍微有点狭长,看上去十分美艳,却又附带着一抹神秘而冰冷的气息,我则是呆了一下,露出极度意外的眼神,说怎么,你和宋哲认识?
说话的同时,我的大脑也在快速地运转着,感觉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外国女人来意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爱丽丝微微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说不算认识,“我没有见过宋哲,但我知道他现在应该跟我另一个朋友待在一起,所以,我希望找到宋哲,顺带也可以找到我的朋友。”
听完这一段比较拗口的话,我已经对面前的女人充满了戒备的怀疑,但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说了声抱歉,
“很遗憾,我也在找宋哲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发现他的确切位置,如果你也想找到他,不妨进来,跟我分享一下自己的来历和动机。”
听到我的答案,爱丽丝似乎并不满意,将金色的眉毛微微沉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对,我感觉你应该在骗我,没有说实话。”
我一愣,刚要张嘴,却看到爱丽丝把手指抬起来,大拇指贴在中指上,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世界仿佛暗淡了不少,这女人身上充满一股神秘的气息,东东犹如魔术师一般迅捷,还没等我的做出反应,就感觉头顶上的星光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油绿色的鬼头灯笼,凭空悬浮起来,出现在爱丽丝的身后。
灯笼散发出淡绿的柔和光线,笼罩在爱丽丝头上,显得色彩斑斓,充满了异样的迷惑感,青色光芒如精灵一般跳动,宛如秘密的泡沫,把我的脸映照得发青,眼眸在迷离变幻。
这灯笼有问题……
我立刻感到意识沉甸甸,竟然有种头重脚轻的迷糊感,下意识用手扶住了额头,耳边就响起了一个舒服的女声,“睡吧,你需要一场沉眠,在熟睡中唤醒深藏的潜意识,然后,请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这声音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吸扯力,仿佛我的灵魂我也即将被牵扯其中,我晕厥的大脑开始荡来荡去,脑海深处也蹦出了一个名词。
催眠术……
意识到这点的我忽然变得很愤怒,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优雅漂亮,一上来就对我施展这种精神控制的法门,是来自西方世界的邪术吗?
我暗暗咬住舌尖,心里却冷笑了起来,居然当着一个蛊师的面施展这种华而不实的催眠术,可真是班门弄斧啊。
我心中尤为愤怒,可为了套出这女人的虚实,却假装成一脸迷惑痴呆的样子,愣愣地站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则十分满意,欣赏着我这幅迷离的表情,用充满魔力的语气说,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宋哲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