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家伙似乎对山洞里的雪猿存在很深的了解,我甚至都怀疑这些雪猿很有可能是被他引出来的,没等我继续询问,石缝另一侧也涌出了同样狰狞难看的雪猿脸庞。
这是一头体型稍微小一号,但肌肉和毛发同样粗壮的猿类生物,麻灰色的脸上除了鼻子和嘴巴的比例不太协调之外,分明就长着一张人脸。
它们相当暴力,一出现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将胸口擂得震天响,然后抡着比成年人脑袋还要大的石块朝我冲过来。
一头雪猿我还能应对,可随着雪猿数量增多,我也不得不考虑撤退的问题。
老黄见识不对便早早躲进了石壁夹缝中,我没有思考的余地,望着身后那黑黢黢的冬至,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他往里面钻。
好在这里的石缝比较浅窄,我大跨步钻进了石缝,身后立马就传来砰的一声,石壁被什么东西震得嗡嗡乱颤,回头再看时,发现雪猿已经把脸贴在石缝外面,正用一张扭曲暴怒到了极致的脸盘恶狠狠地等着我,爪子还在石缝旁边不断地扒拉着。
看似浅窄的石缝在雪猿爪子的扒拉下不断坍塌,居然又形成了一条小型的通道来,我发现石缝并不能完全阻止它们靠近,只好转身继续朝黑压压的区域狂奔。
随着我的一阵疯跑,那雪猿嗷嗷的吼叫声也在不停传递,我心乱如麻,总感觉这些怪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次扑上来,巨大的紧迫感迫使我不得不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转过好几道转折口,我感觉后面的吼叫声稍微弱了一些,心里这才有了好转,靠在石柱上打量起四周,发现这里的洞穴和我老家喀斯特地貌有积分类似,都是陡峭浅窄的断岩结构。
但我顾不上继续观察,随时石缝的倒塌,雪猿好像挤进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当时我内心是真的有点恐慌,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生物,一想到外面那些被摆放在石台上面的断肢和内脏,生怕自己也会是那个下场。
于是只能继续逃,穿过石缝后面的通道,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动向。
可跑着跑着我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这石洞子内部的空间很复杂,七弯八拐的不仅崎岖还陡峭,我对环境太不了解,这样跑下去的迟早会迷失在复杂的洞穴深处。
这样一想我把脚步停下来,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的处境,既然跑不过那就只能硬拼了,只要来的不是一群,我应该是有办法对付的。
就在我心中跃跃欲试的关头,立刻就感觉身后一股飓风下来,夹杂着浓郁的野兽气息,随后又是一块石头被投掷过来,狠狠砸在我的背包上。
背包里塞满了各种登山用品,甚至有小型的锄头和铁锹,靠着这些硬物的缓冲,我还不至于被砸出内伤,只是石头上蕴含的力道实在太猛了,巨大的冲击仍旧让我感到双眼一黑,人就像皮球一样弹起,朝着前面狠狠跌落过去。
砰!
下巴紧挨地面,那一瞬间我感到眼前冒起了金花,却强行咬着牙一动没动,趴在地上伪装成死掉的样子。
身后依然有腥风扑来,昏暗的洞穴中闪现出一道粗壮的影子,宛如一个钢筋所铸的巨人,将宽大的脚掌狠狠践踏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鼻子里喷出的腥臊之气几乎贴在了我的脊梁骨上。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凭借着毅力的支撑,继续趴在地上装死没有动弹,同时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思考应对的策略。
遗憾的是龙蛊没醒,否则以这小东西的能力,对付这种大只佬反倒很方便,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剩下我自己了,我尽可能地屏住呼吸,身后那怪物以为我已经死掉了,正蹲在地上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审视着我。
我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这家伙不吃死物,能够赶紧走开,可惜事与愿违,在意识到我已经“死亡”之后,这东西反倒咧开嘴唇笑起来,发出丑陋的“唧唧”声,手舞足蹈像极了一只大号的山猴子。
接着它伸出爪子,直接朝我后颈抓来,看样子似乎打算把我拎回去。
“拼了!”
既然躲不掉,我只能在心底暗骂一声,趁着雪猿注意力分散,猛地抓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将发光的那头回旋,径直朝它眼睛晃了过去
——有过打猎经验的朋友应该知道,野物最惧怕的就是深夜里的强光,无论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旦被强光晃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闭眼乱窜。
虽说这头雪猿没有乱窜,可被强光一射,身体还是下意识呆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嗷嗷”吼叫的同时,利用爪子挡住了射向瞳孔的视线。
好机会。
就在这一瞬间,我一个旱地拔葱突然暴起,黑魔刀早已出鞘,瞄准了雪猿那堆叠着花岗岩一般肌肉的胸口刺去。
歘!
刀锋毫无阻碍地穿透目标,我感受到了温热的鲜血在溅射,一团散发着浓郁腥气的血污浇在脸上,几乎堵住了我的两个鼻孔。
雪猿则在剧痛中发出了悲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这畜生忽然把胳膊抡起来,胡乱砸向旁边的石壁,我连续翻身躲开,一刻都不敢停留,心想这畜生臂力如此夸张,要是被他砸中,那还不得被爆出翔?
好在雪猿的垂死挣扎并没有打中我,在狠狠捶打了一遍石柱之后,它健硕的身躯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身子一软,然后直挺挺地倒向了暗黑色的地面,我压抑着呼吸,小心翼翼靠过去,再凝目一瞧,俨然是死透了。
刚才那一刀虽然在混乱中刺出,却极其精准地扎中了它的心房主动脉,飙射的鲜血带走了它全部的体能和生命力,即便是雪猿这么庞大顽强的生物,在承受了致命的打击后,依然只能面临死亡这一可悲的局面。
我内心复杂,蹲在雪猿尸体旁静默不语。
这玩意长得太特殊,一看就是人类目前尚未发现过的品种,要是能够带出去,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不过我现在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雪猿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生活在隐逸峰,又是靠着什么食物来维持生命呢?
想不通这个问题,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快找到林远他们汇合,把刚才的事情讲清楚。
然而当我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悲催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刚才为了躲避雪猿的攻击,我不知不觉跑到了山洞里面,这鬼地方四通八达简直跟个大型的迷宫一样,拥有无数条分岔道口,究竟要选择哪一条路才能和林远汇合呢?
我陷入了巨大的迷茫,扭头看向来时走过的那条通道,如果沿着这个方向走,或许能在短时间内抵达出口,可后面通道中可能依旧存在雪猿的同类,单枪匹马回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下抓瞎了。
我思来想去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正迟疑的时候,耳边却微微一动,感觉左边那条通道似乎传来零星的脚步声,隐隐传来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
难道林远他们也绕到了这边来?
我心中一动,急忙朝那个方向冲过去。
“小道……”钻进石洞后,我本能地喊出了自己对林远的称呼,哪知黑暗中回应我的并不是林远的招手,反倒是一把破空而来的飞刀,以流线型方式还过黑暗,径直朝我眉心处射来。
靠!
多亏了无数次生死历练带来的谨慎和反应,当我听到黑暗中传来破空声的瞬间便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将腰马重心往后移,一个铁板桥生生避开了暗中飞来的刀子。
刷一声,刀光几乎贴着我鼻尖划过,随后稳稳钉在身后的石壁裂缝上,我心惊胆颤地滚落地面,再度扬起手电光一照,黑暗中竟出现了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朝溶洞另一个方向跑去。
是谁呢?
我把目光定格在那道背影上,一开始怀疑是老黄躲在暗处袭击我,可老黄刚进来时好好的,没理由忽然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
望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我立刻选择跟踪上去。
那家伙跑得很快,似乎对环境存在一定的了解,不过好歹是受伤了,奔跑的趋势不能长久,很快就被我赶上,堵在了一条僻静的通道内侧。
对方见跑不掉,立刻将身体回旋,挥动匕首扎向我心口,动作迅猛、出刀的方式也极其辛辣,我眼皮一跳,急忙刹住车,同时挥手下意识挡了一下。
那家伙的刀锋被我撞开,身体一软,发虚倒向了地面,我低头一看,这才在一张涂满了血污的脸上,辨认出一个中年男人的憔悴形象来,
“侯三爷,怎么会是你?!”
当场我就叫出了声,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填充,下意识倒退了好几步远。
太意外了,眼下这个浑身血淋淋,好似受了重伤的家伙,居然跟我有过一面之缘。
回想一个星期前,林远刚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带着我急匆匆朝老家赶来,就在下火车的途中他发现自己钱包弄丢了,后来靠着对钱包里的符咒感应,找到了一伙儿盘踞在车站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汉,还差点发生了冲突。
而眼前这个侯三,便是那几个扒手的头目。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侯三在听到了我的惊呼声后,也将目光茫然地转动起来,抬起无神的双眼在我脸上一扫,接着发出了疲惫的苦笑声,气喘如牛道,
“是、是你呀……误会了,我还以为来的又是那种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