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很少主动挑事,一般都是别人跑来挑衅我,才会被动反击了。
眼前这个叫做黑豹的年轻人跟我无冤无仇,可当他说出要带那个“外族女人”走的时候,却一下就把我激怒了。
我朋友的女儿,也是你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
黑魔刀在空中斩出一道光,直奔这家伙脖子而去,对方的反应却不是一般的快,在即将撞上刀刃的那一刻,这小子急忙把身体一旋,避开了短刀肆无忌惮的冲击,手中短矛则好似毒蛇探洞,闪电般朝我胸口刺来。
是个高手,无论时机还是对于出手的把握都很厉害,然而就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我露怯,我左手虚抓,握住了这家伙的枪头,他趁势发力,准备连我一起举起来,但却小看了我的力量。
僵持中我又踢出一脚,瞄准了这小子的腰腹,他感受到了来自我的压力,徒然后撤,却恰好落入了我的节奏,短刀持续进击,逼得对方不断后退,脚下开始失去平衡。
我则掐了一个印诀,绕过他横封的手臂,稳稳朝心口抓过去,黑豹反应敏捷,一下子爆发巨大的力气,短矛回转,怒点向我的手心,我将手腕缩回,避开他的短矛,另一只手抽刀再斩,逼他只能回防。
感觉这家伙身手不错,我已经打算给他来点狠的,于是左手持续探爪,一缠一绕,引开了他的手臂,同时指尖弹出一抹灰雾,直奔他鼻翼。
“是蛊!”
黑豹见识不错,脸色骤变的同时立马屏住呼吸,身体急速后退,试图避开蛊粉的覆盖,可这一退已经给了我绝佳的进攻机会,我合身一扑,直接掐住他手臂,沿着地面一阵翻滚,利用身形优势把人压制在地。
他挣脱不掉我的钳制,却没有轻言放弃,居然丢开短矛,从身后摸出一把弧形的匕首,朝我心窝子捅来。
这一下有点出其不意,直至刀锋即将临体的时候,我才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躲开,随后反肘一击,狠狠抽在他左脸上,另一只手揪住他脖颈,一个鲁达拔柳,将人狠狠掼向地面。
整个过程说起来漫长,然而真实的交手仅有三五秒,随着年轻人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他闷哼一声,难受得鼻血都要出来了,十分震惊地看着我说,
“你是蛊师,苗疆的人?”
我看着这个拥有古铜色皮肤的年轻人,不由得笑了笑,说算是吧,怎么,你小子不服?
他没有再说话,眼神中闪过一抹憋屈,看来是有点接受不了败在我手上的事实,这时候贡瓦却快步走上来,从腰上抽出一根树藤编制的绳索,三两下捆好了这小子的手臂,拍拍手说,
“单枪匹马就想跑来佤寨闹事,你是真不想活了,赤松长老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们两个寨子间是有和平约定的吗?”
黑豹被我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可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服,说呸,就因为你们随便收容外人,才会招来宏光寺的怒火,甚至连累到了我们的存在,现在赤松长老已经被他们带回去了,我就是为了换回村子里的妇孺老幼,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跑到你们寨子里要人。
“等等,你说赤松长老被带走,什么意思?”
这话反倒说得贡瓦一呆,眼神变得好奇起来。
黑豹吐了一口嘴边的草屑,恶狠狠道,“黑仓族一直与世无争,但因为你们一直和宏光寺作对,才导致他们把怒火牵连到我的村子头上,现在宏光寺派了很多人围住村子,非要我们臣服与他,否则就要招来杀戮,赤松长老为了保护村民,不得不主动跟这些家伙离开,说起来根本就是你们连累了我的村子!”
贡瓦听到他的话,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后才摸着下巴苦笑起来,
“我说呢,黑仓族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跟我们作对,原来是因为这个。”
接着贡瓦无奈站起来,对我说,“周玄,给他松绑吧,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受了部落的命令来我们村子挑事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人……也算情有可原的,我们和黑仓族并没有太深的矛盾,放了他,也算卖给对面的村子一个人情。”
我很纳闷,但身处于别人的地盘,凡是只能听从主人的招呼,于是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压在黑豹身上的双手,顺便替他把绳子也隔开了。
黑豹立刻活动起了酸麻的手臂,却依旧坐在地上,没有选择马上离开,反倒有些意外地看着贡瓦,问他为什么肯放了自己。
贡瓦的表情有些冷,说放了你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两个村寨有过约定,彼此互不冒犯,其次你这做也是为了拯救寨子里的人,这次我就不跟你为难了,但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就算是赤松长老亲自过来说情,我也不会再给面子。
黑豹不再说话,神色复杂,分别朝我们看了一眼,这才揉着肩膀默默爬起来,二话不说,转身朝刚才那个土坡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远,我才不解地对贡瓦讲道,“这小子一看就是跑来村子闹事的,为什么要放他走?”
贡瓦叹口气说,“黑仓族并不是什么邪恶的部落,他们一直隐居在大山深处,几十年来跟我们秋毫无犯,这次要不是迫于宏光寺的压力,也不会有人铤而走险跑到这里来搞事。”
我点头说好吧,看刚才那小子,估计也是出于一时冲动才孤身一个人跑来捣乱,明显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对村子也无法构成威胁,放就放了吧。
我们继续赶路,没一会儿就穿过了那个土坡,转而来到了山谷深处。
这里有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贡瓦刚走到山谷入口就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通道说,“我就不陪你进去了,那里面到处是虫子,挺危险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在和贡瓦分手后,继续朝山谷里面走去,没一会儿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爬满了各种毒虫,像什么马蜂、蜘蛛、蜥蜴、一尺来长的蜈蚣等等,看着确实比较吓人。
但我因为龙蛊的关系,对这些蛊虫已经存在了很强的抗体,所以并不觉得害怕,继续埋头走着,约莫走了十几米,前面洞子出现了转折,我发现一个更大的山洞,在山洞里面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小型虫池,池子里翻滚着各种毒虫,全都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看着十分恶心。
而在这些蠕动的虫子中间,则盘腿坐着一个身材干瘪,面容枯槁的老和尚,双目紧闭,盘坐在那里不动如钟,任凭这些毒虫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我感到有些反胃,密集恐惧症都差点犯了,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朝里面行了一礼,“巴通上师,打扰了。”
听到我的话,对面的老和尚方才把眼睛默默睁开了,用明亮的眼珠朝我看了一眼,继而呵呵笑道,
“原来是周玄小友,好些年没见,你倒是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连老僧都差点认不出了。”
我笑着说是啊,人总要是成长的,上师您这是……
他微微摇头,说自己在进山的时候被人偷袭,中了一种很特殊的药降,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可能会危机到生命,迫不得已,只好借这些毒虫来疗伤了。
我哦了一声,隔着虫池说道,“难为上师受罪,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替林瑶向你说句谢谢。”
巴通和尚满脸都是虫子,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却对我露出了十分平和的微笑,摇头说无妨,我和林小姐也算有缘分,只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她竟然是你朋友,说来也真是巧了。
说话间,有一种毒虫钻到他脖子上,巴通和尚立刻低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关切道,“上师,你这毒伤必须用这种办法来压制吗?”
他苦笑一声说,“是啊,这是一种很霸道的阴性寒毒,很难拔除,老僧自己也没办法完全化解,只能依靠山里的毒虫分泌毒液,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来避免毒素进一步蔓延。”
我有些无奈,要是龙蛊依然醒着,应该就不用让巴通上师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了,可惜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小东西还是趴在我身上沉睡,根本就唤不醒。
随后我在虫池对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询问巴通需要多久才能把毒伤调理好。他摇摇头,说不太确定,除非能有人进山帮自己找到一种叫“阴阳降头草”的地方,以那东西为药引,应该能尽快压制体内的毒素,
“可惜进山的路被宏光寺围起来了,这附近很不太平,我又伤得太重,没办法亲自进山去找。”
听到这儿,我忙不迭道,“上师不用着急,您是为了护送林瑶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于情于理我都要想办法帮你解毒才对,这阴阳降头草可以交给我来帮你找,你只要大致说个方向,告诉我哪里有这种草药就好了。”
巴通闻言笑了笑,说那就谢谢你了,在距离这里十五里外有个血树林,那一带就长了不少阴阳降头草,不过通往血树林的路线比较复杂,需要穿越好几个村寨,途中有可能会遭到宏光寺的针对。
我说没关系,反正我和宏光寺早就结下了死仇,也不差这一次半次了,哦……对了,你的小徒弟桑玛也来到了大其力,等到替你解毒之后,我们就一起返回大其力,跟你小徒弟团聚吧。
听到我的话,巴通反而激动了,说什么,桑玛也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