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植株相当肥大,叶片也有成年人巴掌厚,粗大的茎叶之上,布满了一些毛茸茸的紫色绒边,细密但却坚硬,用手指一模,很毛躁,而且扎手。
我采下了其中一株,凑到鼻尖嗅了嗅,茎叶之上有一股明显的阴气在流动,可以确认就是传说中的阴阳降头草了。
经过反复确认,我肯定自己没有找错目标,便招呼老顾和贡瓦帮忙,将这一簇阴阳降头草连根拔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行囊,准备歇息一会儿之后便往回走。
可就在休整的途中,负责打水的贡瓦却忽然跑来回告诉我,说前面好像有个临时驻扎的兵营,里面有十来个武装分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和老顾面面相觑,都说不是吧,这里距离宏光寺的基地少说也有十来里路,这穷山恶水的,怎么会有武装分子在这里扎营?
贡瓦摇头说自己绝对没看错,这些人应该不属于宏光寺的人马,但具体是什么身份还不好说,
“营地是临时驻扎的,看样子他们随时都会转移,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背囊,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们的任务是先把阴阳降头草带回村,还是先帮巴通上师治好了伤势再说。
老顾也赞成我的说法,点头说没错,这批人要么是宏光寺的打手,要么是黑武僧联盟的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贡瓦却觉得不解,挠挠头说,“巴通上师不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人吗,为什么你们反倒很忌惮这个组织?”
我一边收拾东西赶路,一边解释道,
“黑巫僧联盟是个比较分散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大多互不认识,并不像其他势力那样是铁桶一块,大多是各自为营。”
就拿巴通上师来说吧,尽管他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一员,但却和缅甸这边的同道没有什么交流,与多吉法师的关系也说不上好,虽然大家名义上一团和气,但私底下却各走各的。
贡瓦恍然大悟,点头说懂了,“也就是同一个联盟,但各个成员的势力分布不一样,大家名义上是一个团体,却井水不犯河水对吧?”
我说可以这么理解,所谓的黑武僧联盟,其实是有无数个小型的团队组合起来的,不同团体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并不能看成是一路货色。
我们小心翼翼避开了那个临时兵营,按照原路返回,只是天不作美,刚走不久前面就下起了阵雨,深山赶路很危险,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找了一个小型的山洞躲避。
阵雨足足下了两个小时,严重耽误了我的行程,贡瓦去前面查看了一番,愁眉苦脸地跑回来告诉我们,
“咱们很不走运,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已经被雨水吞掉了。”
雨林中最害怕的就是下暴雨,这些雨水会导致山洪和滑坡,甚至衍生出各种地质灾害,我们走过的山路经过雨水冲刷已经变得不成样子,原路返回的风险会大大增强。
我询问说那该怎么办,难道要在山洞里过夜,等第二天再走?
贡瓦想了想说,“我还知道一条路,需要绕过一个叫黑黎的村落,那边的路比较平坦,应该可以帮助我们快点返回寨子。”
我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说那就走吧,时间紧迫,咱们最好不要再耽误。
离开山洞,我们朝着贡瓦指示的那条路线走,可走着走着我又发现情况不对,这条路上有好多湿漉漉的脚印,大部分都是用军靴踩出来的,瞧这些军靴行动的方向,估计也是奔着那个黑黎村落去的。
这什么情况?我有点纳闷,老顾则一拍脑门说,“刚才我们不是在血树林附近发现了一个临时军营吗,估计他们也遭遇了那场阵雨,和咱们一样准备启程离开这儿。”
这可真是巧了,置身荒山野岭,我实在不想和这些陌生的武装势力打交道,于是询问贡瓦还能不能再换另一条路线。
贡瓦摇头说只有这一条路了,要么就重新躲回山洞,等到明天再出发。
我琢磨了一下,因为这场暴雨,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实在不想多耽误功夫,便硬着头皮说,
“算了,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走吧,反正和这些人也不认识,就算遭遇上了,对方也没有理由难为我们。”
打定主意后,我们继续朝前赶路,走了十几分钟,眼看就快到这片林子的出口了,这时候贡瓦却在前面发现了几个帐篷,跑回来说道,
“那些人又停下了,还在前面扎起了帐篷,看来是准备在这里长期驻扎,我们要想离开这片树林,就必须绕过帐篷才好。”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抬着一个木桶往树林边走去,估计是打算找地方取水。
也是赶巧了,这两个家伙取水的地方离我们不远,就在他们抬着木桶往前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用余光发现了我们,立刻指着这边发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叫喊。
暴露了!
我心头一紧,但还不算彻底慌张,立刻对老顾说,“要不咱们过去打声招呼,说是路过的,让对方借条道给我们好了?”
老顾点了点头,刚要走向那两个打水的家伙,不料前面那人居然掏出了一把枪,直接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我们,一言不发,便果断扣动了扳机。
卧槽!
横空飞来的杀机让我们脸色骤变,立刻闪身跳进树丛躲避。
对方的子弹射空了,可枪声却引来了更多武装分子,瞬间到处都是脚步声在朝我们飞奔过来。
老顾急忙探出头来,对那边大喊道,“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
砰!
一发子弹贴着他脑门掠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泥沙和木屑到处迸射,也中断了老顾的大喊。
“草拟吗!”
老顾摸了摸被子弹擦伤的头皮,顿时气得眼珠子血红,毫不迟疑地掏出手枪还击。
这下子彻底断绝和平谈判的可能,双方对射了一会儿,对面有人中弹倒地,老顾正准备停下来更换弹夹,旁边的贡瓦却大声提醒,说小心,有东西被丢过来了!
我魂儿都吓飞了,这个时候被丢来的肯定不会是啤酒瓶和易拉罐,耳朵捕捉到一阵破风声响,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预判,我立刻翻身脱离了之前那边草丛。
随后一个黑漆漆的物件掉落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弹片乱飞,吓得我死死抱住了头。
靠,这帮人也太不讲究了,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至于用手雷招呼我们吗?
感觉这些人的火力很强,我赶紧招呼老顾他们往侧面跑,这一身大喊也彻底暴露了我的位置,立刻有成片的子弹朝我扫来。
亏得这里草丛很深,我猫腰一躲,这些人发现不了我的具体位置,只能对着荆棘丛一阵乱扫,我连滚带爬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避开子弹集中攒射的范围,然后纵身一扑,借助树林的掩护不断奔跑起来。
这里的林子很茂密,敌人虽然有枪,却无法通过视线来捕捉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对着空处集火,老顾和贡瓦也打出了脾气,趁机绕到这群武装分子身后的帐篷里,找到几支步枪,一左一右地还击。
我们别打别退,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片树林,对方不了解我们的底细,倒也没有贸然的追上来,经过十分几分钟的狼狈逃窜,我们总算甩开这群不明身份的家伙。
到了树林外面,我们重新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藏起来,老顾掂了掂刚从营区抢来的步枪,虎着脸说,
“要不要在这里设置埋伏,狠狠干他一炮?”
我说还是不要了,好不容易才拜托这些武装分子,没必要再跟他们发生冲突,而且这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咱们,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停止追击了。
贡瓦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说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们,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里还会出现其他势力的人马?
这话倒是把我提醒了,对呀,这荒山野岭的,那些武装分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树林安营扎寨,一定是为了堵截某个目标,才会提前来到这里。
想到这儿,我立刻眯紧了目光,指了指正前方那条小路说,
“你不是说前面有个村子吗,干脆我们去那个村子看一看,说不定前方会有什么大人物出现。”
起初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可随着刚才那场交火,却把我打出了脾气,干吃亏不报仇,不符合我的心理人设,说什么也要搞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顾和贡瓦都点了点头,同意我的意见,接下来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村子所在的方向疾跑,跑了几分钟,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村落,老顾和贡瓦正要进村,却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等等,前面那个村子不对劲,我怎么好像嗅到了血腥味?”
“什么血腥味?”
老顾一脸诧异,回头问我是不是感觉错了。我摇头,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死历练,我对血腥味的已经变得相当敏感。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下风口,山风从村子里面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飘向我们,尽管这股血腥味闻起来很淡,但却十分明显,我一下就感应到了它的存在,绝对错不了。
贡瓦也感觉到了不对,指着村口位置说,
“这个村子一共住着二十多户村民,虽然人比较少,可平时还挺热闹的,但现在却一点人声都听不到,看来周玄是对的,前面村子肯定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