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狂奔下来把我累得够呛, 往前跑了十几分钟,我们在树林里面找了一片小坑蹲下来,林远扶着胸口喘息了一阵,脸色稍微有点发白。
我见他表情不太好看,便询问怎么了?林远这才撩起了自己的上衣外套,对我苦笑道,“刚才误入了一个石窟,里面爬出好多虫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虫子了,一不留神被咬了几口。”
林远被蛊虫咬了?这可不是小事啊,怪不得耽误了这么久才出现。
我大吃一惊,急忙看向他外套被撩起的地方,果然瞧见小腹下多出了几道伤口,是锯齿一样的咬痕,虽然伤口不深,但表皮处已经发青发紫,连流出来的鲜血都带着微微的腐臭气息。
我脸色一变,赶紧召唤龙蛊,这小东西对林远还是很熟悉的,十分自然地趴在林远肚皮伤口上,用贼兮兮的眼神朝下面望去。
林远吓得菊紧,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说,“周玄,可别让你家龙蛊找错了位置,我死都不想再让它去那种地方了。”
我哑然失笑,对龙蛊打了个响指,小家伙立刻趴在林远肚皮上滋溜滋溜地吮吸起来,经过它的处理,伤口表面的毒血已经被吸吮干净,接着又照着肚脐眼挤了进去,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一蹬一蹬的,看着特别滑稽。
林远则露出很不舒服的眼神,说你家这小东西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见洞就钻啊。
我说这还不是为了给你治伤,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林远长舒一口气说好多了,要说这龙蛊的解毒效果还真是的给力,简直就像个作弊器一样,你小子运气可真好,不晓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够成为它的主人。
龙蛊跟林远厮混久了,也能听懂他的话,知道小道士是在夸自己,立刻得意洋洋地把脑袋伸出来,叽叽叫了两声。
我让它别叫了,免得被追兵感应出动静,等到林远伤口的毒血被处理差不多了,我便合计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返回小镇已经不现实了,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肯定会一路摸查,看来只能选择另一条路绕远。
林远则说,“可刘媚那丫头还在芭蕉林等我们回信呢,我们要是绕道走了,不一定能赶得及跟她汇合……”
他话音刚落,我却听到树林背后传来沙沙脚步声,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还以为追兵已经找到了这里,没想到随着一簇草丛被人拨开,月光下却浮现出一张干净妩媚的脸颊,冲我们吃吃笑道,
“哟,两个没用的臭家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姑奶奶早就知道,你们没有我根本不行。”
“刘媚,你怎么来了?”
我和林远都很吃惊,快速从藏身点站起来,刘媚很不爽地撇嘴说,你们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一直没有传来回信,姑奶奶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就一路按照你们留下的标记找过来,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吧?
我苦笑说暂时还死不了,你来了也好,咱们换一条路回去吧,也省得穿过小镇时被人盯梢了。
正说着,我们刚走过地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犬吠声,掺杂着一些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动静人不少,还带了好几条专门用来追踪的猎犬。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黎明之前的树林正是最漆黑的时候,那几头猎犬一直把鼻子凑在地上,闻闻走走,距离我们藏匿的地方越来越近,我感到这样下去不行,忙叫刘媚一起藏好,紧接着又换出龙蛊,让它想办法把这些追踪的猎犬搞定。
龙蛊很机灵,听懂了我的话,立刻钻进草丛消失不见,很快我就听到草丛另一边传来沙沙蠕动声,定睛一看,发现好几条毒蛇正在朝追兵方向靠近,其中还混了一条比成年人小臂粗的蟒蛇。
这地方属于湿地气候,林子里的蛇虫鼠蚁不少,龙蛊又具备着操控低等毒物的能力,很容易就召集了五六条毒蛇,对着追兵带来的猎狗们发起突袭。
林间蛇影闪过,率先有一头猎犬中招,被毒蛇咬中脖子,那条大蟒蛇也飞快甩出长尾巴,拖着另一条猎狗朝小溪方向拽去,龙蛊更是主动出击,赶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化作一道黄色的影子,钻进了最大的那条猎狗脑子里。
猎狗先是疯狂地甩头哀嚎一阵,紧接着就变得安静下来,竟猛地转身朝自己主人那头望去,凶巴巴地咧嘴,嗷一声扑向追击我们人群,张嘴就咬,搞得队伍陷入混乱。
这时候队伍后面却出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家伙,望着陷入混乱的追兵们,冷冷地哼了一声,随手甩动一挥,一枚长钉射出,当场把那头大狗钉死在了地上。
还有高手!
我看得心惊肉跳,那道身材挺拔的身影却是再度冷哼一声,直接扬眉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苗族短褂背心的家伙,黝黑的皮肤加上健硕的身材,无一不在彰显其厉害,他眼神格外犀利,只是匆匆一瞥,便大致锁定了我们藏身的方位,直接把手臂一挥,又是一抹五六寸长的钉子破空袭来。
长钉落在我们不远处,稳稳扎在树干上,巨大的穿透力使得长钉几乎没入了一半,同时那树干也因为承受了太多的力量,直接炸裂开来,化作一片粉碎的木屑。
“这是什么暗器手法!”望着树干下出现的那个类似碗口大的创痕,林远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尤其是长钉表面还附着这一种十分诡异可怕的气息,正在汲取树干的生命力,使得周围的树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枯黄。
这一幕搞得林远心惊肉跳,我则压低声音说,“那东西不是普通的暗器,是钉子蛊!”
“一枚锈铁钉也可以制作成蛊吗?”
林远大惊,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则吸了口气说,“天生万物,任何东西都可以被炼制成蛊,比如石头蛊、钉子蛊这一类的,虽然懂得炼制方式的人很少,可这里毕竟是苗疆的地盘。”
那根粗长的铁钉看似锈迹班班,但我能够感应到潜藏在下面的巨大的力量,应该是先通过某种方式的献祭,再加上几年甚至十数年的阴法加持,才能达到和主人心念合一的地步。
能懂得施展钉子蛊的人一定很厉害,修为只怕还在刚才那个白长老之上。
不过对方刚才那一下只是出于示威,应该还没有彻底发现我们的藏身点,只是经过这一吓,龙蛊已经憋不住自从猎狗尸体中钻了出来,化作一道金线,扭头就往我这边跑。
跟了我这么久,龙蛊也变得越发猥琐了,知道敌人厉害,下意识就往林子里面撤,不与之正面交锋,只是这个举动却导致它行踪暴露,那个施展钉子蛊的家伙顿时狞笑一声,双手交叠,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只见钉子蛊居然在空中的打弯,如电流一般直逼龙蛊而去。
这一下龙蛊没躲开,顿时被钉子蛊从里面扎个正着。
要是普通的蛊虫,估计早就被长钉扎得透心凉了,可龙蛊毕竟不是省油的灯,浑身释放出浑厚的金色光斑,狠狠冲刷在粗长的铁钉上方,居然使得急速破空的钉子蛊悬停下来。
它拉长了身子,好像麻绳一样缠上去,居然打算把钉子蛊吞下去,这一幕连我都看傻眼了,要知道长钉比龙蛊的身体还要长,还是金属打造的,这小东西也不怕消化不良?
好在对方并没有给龙蛊吞下长钉的机会,嘴里的法咒一变,长钉立刻嗡嗡颤抖,将龙蛊甩开,又重新落回了那个身材高瘦的家伙手里。
天太黑了,我没能看清楚这家伙具体长什么样,只见他低头检查长钉,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着什么,而龙蛊则忽然发了狠,并没有继续选择逃亡,而是咻的一下继续朝对方扑上去,势要报了刚才被钉子扎中的仇。
对我来说,龙蛊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宠物,怎么折腾都行,可一旦这小东西真的发怒了,对敌人而言绝对称得上是一场灾难,它嘶嘶吼着,浑身光芒暴涨,犹如一颗金色的小太阳,汹涌地袭向对手。
对面那家伙也有些害怕,赶紧从身后摸出一些符布,抖落向半空的同时,不断诵念起了法咒声来,那些符布散发出大量光芒,抵住了龙蛊的冲击,龙蛊尝试几次都没有办法靠近目标,加上我催促,只好不甘心地扭头又往我这边退了回来。
我很清楚这里不能待了,急忙对林远和刘媚递了个眼色,三人一起跑。
可对面的人已经锁定了我们,立刻大吼一声,飞身而上,狂奔中吼叫一声道,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有胆子来五毒教的地盘捣乱,就不要想着逃跑。”
他洒出一大把蛊粉,这些蛊粉在空中形成一片烟雾粉尘,经过寒风的吹卷,迅速笼罩向我们。
我不甘示弱,同样洒出一把蛊粉,双手结印一挥,两股念力同时裹挟着粉末,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碰撞,制造出滋滋的腐蚀声不断,这家伙浓眉一挑,喊了一声好手段,不愧是曾经让哈桑吃亏的主儿。
我稍微停下脚步,回头和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对视了一下,皱眉说,“你听说过我?”
“你周玄的大名在东南亚传得这么离谱,听说连宏光寺都折在你手上,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家伙嘿嘿一笑,随着距离拉近,露出一张黝黑的马脸,颧骨突出,面如鹰隼,阴冷的三角眼显得很是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