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头一走,我和林远也开始盘算起了行动,决定由我尾随在这个黑袍男人后面,林远则绕路跑到前面去拦截。
我们快速计划好一切,立刻实施起了行动。
林远动作极快,很快便钻进林子里面消失,我则慢条斯理地起身,缓缓走向了那个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走得并不快,我看出这家伙身材挺瘦弱,而且脚下虚浮,一看就没练过功夫,应该只是普通的苗民。
他拎着灯笼,正准备将那些血瞳鸦唤回来,可血瞳鸦已经提前被我们定住,无论他怎么招呼,那几只血瞳鸦都定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
看得出黑袍男人有些着急,甚至都打算捡石头去丢它们了,嘴里还小声骂着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径直出现在了他身后,咳嗽着打了声招呼,“朋友,麻烦停一下,我向你打听个事……”
我的话刚说一半,黑袍男人就浑身一颤,很警觉地扭头看着我,“你是谁?”
他身上披着很宽大的黑袍子,袍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因为天太黑的原因我依旧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还来得及再说点什么,这家伙居然惊呼一声,连血瞳鸦都不要了,转身往后面的峡谷里面跑去。
“你等下!”
我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小,顿时看笑了,急忙拔腿去追,边跑边沉声说,“站住,再跑就对你不客气了。”
黑袍男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脚下跑动得很疾,他应该没少来这儿,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很轻易就绕开了我的追踪,正打算钻进树林的时候,前面的树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随后就是一道黑影蹿出,不偏不倚的一脚踹在黑袍男人肚子上。
“啊!”
黑袍男人下盘不稳,顿时惨叫一声撅在地上,被踢得滚了两圈,我赶紧喊道,“小道士,别下重手,这家伙不是修行者!”
林远刚从林子里跳出来,还打算朝黑袍男人补一脚,听到我的话之后就不动了,我则缓缓来到了疼得在地上打滚恶黑袍男人身边,双手抱胸,用戏谑的眼神看他。
男人在地上呻吟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把的身体支起来,看我们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畏惧,他黑袍已经变得凌乱,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看起来很白皙的脸颊,一脸畏惧地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没有说话,看着男人的脸颊,竟感到有些熟悉,这家伙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一头凌乱的长发,脸庞销瘦,眼窝暗淡发青,看着十分狼狈,然可五官却相当立体,轮廓分明,长得也高高瘦瘦的,有种好像女人一样阴柔美。
林远还在呵斥他,为什么要害死镇上的人。男人显得十分无措,不停摆手说,“没有的事,人不是我害死的,我只负责给小镇带一些生活物资,你们误会我了!”
“还想狡辩?”
林远摩拳擦掌,正准备给这小子来点厉害瞧瞧,我赶紧上前,伸手拦下林远说,
“小道士,你先别动手,让我来问。”
接着我快步来到男人面前,厉声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苗人还是汉人?”
我的话让男人颤了一下,他缓缓坐正了身体,脑子好像有点短路了,隔了一会儿才怯懦地说,“我……我是汉人,家住在广东省。”
我眼神都快凝固了,死死定格在他脸上,又问道,“我向你打听个人,孙俊,你认不认识?”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男人下意识就浑身发起了抖,用颤巍巍的语气说,
“认识,我就是孙俊啊。”
果然……
听到男人的回应声,我忍不住吸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同兴镇这样一个地方,找到客户拜托帮忙要找的人。
林远则是一脸吃惊,上前来说,“不会吧老兄,这小子就是孙俊,你会不会搞错?”
我摇头说不会,紧接指了指孙俊那张清秀中夹带着惊慌的脸,说虽然这张脸很瘦,跟照片上比起来有点脱相变形了,但大体轮廓我还认识,跟之前在相册里看到的差不多。
其次是口音,这家伙说话时夹着舌头,很典型的广东腔,显然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我和林远一阵交谈,好像围观大猩猩似地看着孙俊,这家伙也觉得迷糊了,揉了揉被林远踹中的肚子,很惊讶地问道,
“老兄,你们到底是谁呀?”
我蹲在他面前说,“我叫周玄,再问你一个人,江燕,认不认识?”
听到江燕的名字,孙俊顿时脸色大变,肩膀又是狠狠地震了一下,随即男子汉热泪滚滚落下来,居然委屈巴巴地掉出了眼泪,
“我当然认识江燕,她是我女朋友,可……”
我摆摆手,说认识就好,直说了吧,我们就是受了江燕的委托,专程跑来这里救你的。
孙俊很激动,说什么,你们竟然是……哎哟!
他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可身体一动,马上又捂着肚子蹲下去,露出十分难受的表情。
我扫了林远一眼,说你丫刚才那一脚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啊,不会把人内脏踢伤了吧?
林远忙说,“不会,我下脚很有分寸,不至于伤到内脏。”我指着还在呻吟的孙俊,说那他怎么……
不等我提出质疑,孙俊就苦着脸把头抬起来说,“不怪这位老兄,我肚子疼不是因为他。”
我重新问他怎么回事。孙俊苦着脸,在肚子上狠狠揉了几下,这才解释起了原委,“我被人下蛊了,肚子里的蛊虫时不时发作,没到半夜都会觉得很难熬。”
我哦了一声,拍拍他肩膀说别怕,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蛊虫,我可以帮你解。
跟着我就想帮他解蛊,谁知孙俊却把头摇了摇,苦闷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绝望,说没用的,自己中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蛊,除了下咒者本人,谁也解不了。
林远一脸不信,笑了笑说,“不存在这种事,这世界上但凡是蛊,就一定有克制它的弱点,你别小看周玄,他可是身怀本命蛊,说到替人化解蛊毒的本事,这世界上没几个比他更优秀。”
孙俊还是摇头,说子母情蛊,你们能解吗?
“什么?”我顿时咯噔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来,一把掐着孙俊的手腕,同时沉下心境,闭眼认真感知了一会儿,随即睁开眼苦笑说,
“你这蛊我还真解不了。”
这下林远不解了,说不会吧,到底什么蛊,连你都束手无策,这个蛊究竟是有多厉害?
我无奈道,“其实这个蛊并不厉害,麻烦的在于他的命格被人强行绑定在一起了,如果要切断这种联系,就必须找到下蛊的人才可以。”
林远还是不懂,追问我到底是性质的蛊。
我说子母情蛊,属于情蛊中的进阶版,简单来说就是先把情蛊种在自己身上,再利用情蛊培育出子蛊,
“随后将子蛊种在目标身上,利用子母蛊之间的特殊联系,大到操控对方的目地。”
这种蛊对于身体的伤害不会特别大,顶多就是腹痛难忍,犹如刀绞,虽然会痛,却不至于要人的命。
只是化解起来比较麻烦,必须先找到培育母蛊的人,设法得到母蛊,才能把孙俊身上的子蛊给弄出来。
孙俊很意外地看我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被她用子蛊控制了,才不得不留在这里,成为五毒教的打杂奴役。”
“等等,你说五毒教?”
我和林远同时吃了一惊,忙问,“这个通过子母情蛊操控你的人,也是五毒教的人?”
孙俊默默点头,说是啊,自己本来就是被五毒教抓上白山的。
他的话瞬间让我把一切串联了起来,忙不迭地问,“这么说白山就在这附近不远,五毒教的总部也在这里对不对?”
孙俊说,“也对,也不对。”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孙俊只好说,“我身后的这座山脉的确属于白山,但是白山很大,里面有很多神秘的地方,我不清楚他们的总部具体在哪里,只知道这个山脉已经被五毒教的人接管了。”
林远追问,“你不是正在被他们奴役吗,难道就没趁机调查点关于五毒教的情报?”
孙俊摇摇头,说自己什么身份?我不过就是最底层的杂鱼仆人罢了,哪有资格逛完整个白山,白山的地形特别险要,自己能出入的地方不多,只有几天固定的线路。
我又朝同兴镇方向指了指,追问那个小镇是怎么回事。
孙俊一脸麻木地告诉我,说这个小镇,其实是白山的门户,是专门用来制止外人靠近白山的,任何人进了小镇,都会受到“巫神”诅咒,被永远囚禁在小镇里,出不去,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我好奇他口中的巫神指的是什么,孙俊指了指枝头上被定住的血瞳鸦,说这些东西就是巫神的信使,专门替巫神传播病毒和瘟疫,至于巫神的本体嘛,他没看过,也不知道,那是五毒教最大的秘密。
我想起了小卖部老板死前讲过的传说,大概也猜出来了,五毒教的人占据这里之后,为了防止会有外人进入白山峡谷,所以才设法把同兴镇弄成了一片死地,并刻意编造出“山神诅咒”的谣言,其目地应该就是为了避免外人过分深处,以至于发现白山的秘密。
林远也猜到了这些,深吸一口气说,
“管他什么巫神不巫神,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就先把孙俊带走去,再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二师兄的部门。”
谁知孙俊却再次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