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白辞弯唇闭眼,笑得颇为自嘲。
“对不起。”展初云低喃,握成拳头的手越蜷越紧:“都是我。是我继父入室抢劫,杀害了你母亲并掳走了你,是我令你同季烨舟分别了整整十九年……”
展初云一一细数,荀白辞却开口将他打断。
“下车吧。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荀白辞开口逐人,展初云将头低得更低,伸手去拉车门。
“辞仔,你要去找季烨舟,是吗?”
展初云话落,周遭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知道了。”
展初云自语一句,将护照与机票攥入手心拉门离开。
“砰”的一下车门关上,荀白辞猛地睁开了眼。
“剩下的路,我也要自己走了。”
路就在前方,荀白辞手握方向盘,却不知道该将车开往哪边。
自己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东西,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推翻,抚养、教导他的人与杀害他生母的劫匪关系密切,他一直想要得到其认可的父母其实与他毫无关系。
在他的认知里,应当要爱护他的人根本就没有爱护他的理由。
在他的认知里,真心爱护他的人实际上却欺他骗他。
荀家他本就没打算回去。
展初云身边他无法再待。
季烨舟身边他不敢前往。
脖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瘙痒,荀白辞伸手去挠,触到一枚枚坚硬鳞片。
这是!
荀白辞心头一惊,快速拉下驾驶座上的化妆镜。
镜面上,一枚枚蓝色鳞片映入眼帘,鳞片幽蓝微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怪物!
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这个念头掠过荀白辞脑海的同时,荀白辞伸手去拔脖颈蓝鳞。
痛感从脖颈传来,血丝蜿蜒而下,荀白辞不管不顾,拼命去拔脖上鳞片。
水雾因疼痛泛上眼眸,荀白辞将拔掉鳞片扔在了地上。
他不想做怪物,他只想做个人。
越野车在车道上停留过久,后头陆续有汽车按起了喇叭。
“前面的脑子有病吗?一直杵在这,不会开车别开!”
“挡人道路如断人钱财,前面的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丢,我系唔系冧左你屋企啊,系度左住晒!”
各种叫骂自身后传来,荀白辞用手覆了下眼睛,快速旋打方向盘驱车离开。
世界不会因一个人的悲喜停止运作,就似考试不会因一个人的难过而取消,考核不会因一个人的悲伤而变宽。
在你内在世界分崩离析那一刻,这个世界还在提醒你要不断向前。
荀白辞将车开得飞快,出了机场一路往西。
前方有辆小轿车迎面驶来。
荀白辞和对方一个压根没打方向盘,另一个完全来不及打,两车侧面相撞,荀白辞的车滑向一旁护栏,跑车滑向路边大树,两边安全气囊同时弹了出来。
“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们少爷瓷!”
对面有人捂住额头下了车,大步朝这头跑来。
“知道车里坐着谁吗?敢开车来碰,你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来人拉开越野车车门将荀白辞从车上揪了下来。
小轿车上,一道挺拔身形拉开车门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