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杏花枝的指引,虞昭顺利的走了幻境,一眼便看见了悠闲翘着二郎腿的游龙剑灵。
四目相对,气氛是沉默的。
“我去,你怎么出来了?”游龙剑灵有些抓狂,她出来了,那……那个傻小子怎么办?
那可是个普通的凡人啊,经不起折腾。
完犊子了!
“喔。”虞昭笑的得意,衣袖下的手指微动,把玩着杏花枝,“让你失望了。”
洁白的花瓣散着若有若无的灵光,游龙剑灵此刻也不得不注意她手里的花枝了,那上头有种诡异的气息,多看几眼都会让人不舒服,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又说不上来。
“那是不祥的花,你从哪找来的?”他眸光警惕摆着手,人早已退出了十米开外。
不祥?
虞昭慢悠悠将花枝放进袖口,“别人送的,这可是祥瑞之物。”
杏花枝直接带她出了幻境,只要有益于她,那就是好东西。见他抗拒,虞昭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大跨步挥舞着花枝,像是驱鬼一样驱赶他。
“别走啊,刚才不是还挺嘚瑟的嘛?”
虚影猛的发颤,游龙剑灵吓出了土拨鼠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几缕青丝凌乱散开,轻轻拂过花瓣,另一边,青城山上的青年喉间发出一丝轻笑,那是他的肋骨所炼制的。
永不会枯萎的杏花枝。
并且……取自心口的三根肋骨,用他的心头血炼成。
必能福寿连绵,与他长相厮守。
他亲手养大的乖徒儿,自然归他。
香炉青烟袅袅,滟涟的紫眸今日格外的欢喜,他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他乖徒儿来找他就好了。
命运交汇,在无数次轮回中,他的乖徒儿应该有不少烂桃花吧,得思考怎么去掐死他们。
崔钰淡然起身,又如往常般漫步在杏花林中,得去和众人打个招呼。
本座又回来了。
…………
破败的衣衫挂在单薄的身躯上,小男孩忍不住喘息,胸口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剑骨被取出来了,此刻还在不断的涌出更多的鲜血。
他的双手被粗大的铁链绑在长凳上,鲜红的血淌满地,脸颊有好几道血痕,像只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惨白的脸没有丝毫的血色,沈玉琢很想缩成一团,汲取少量的温暖,可是手脚被束缚住了,耳边传来锁链咔咔的响声。
更远一点是其他修士的惨叫声,这里是绝望的地牢。
最严重的是琵琶骨上的一根带着倒刺的锁链,上一个囚犯的几块碎肉还挂在上面,猩红夺目。
望着周围阴森森满墙的刑具,血淋淋的墙壁,他眸光迷茫,身上的一阵阵疼痛袭上神经,让他根本合不上眼。
呼吸逐渐微弱。
一缕阳光落地,小男孩眼神飘忽,透过空隙看向屋外。
饿死鬼姐姐不知道会不会等他,有人等他,看他,跟他说话的感觉真好,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似乎有什么脱离的东西渐渐被吸引,温暖了受伤的残破身躯,突然脑中就有一个念头,他不是孤单一人,他要回去找她。
总觉得她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突然,一只黑色的蛾子扑棱着飞到他的鼻尖,煽动的翅膀慢慢停下,细碎的粉末状物质缓缓掉落,一不小心,沈玉琢便悉数吸入体内。
钻心般的痛苦遍布身躯,他咬紧牙关,嘴角泄出几声呜咽,豆子般大小的汗珠滴落,与伤口混合在一起。
“贱骨头,竟然还没死?”囚笼外,沈玉修粉雕玉琢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他抬手招来了一旁干瘦的修士,语气冰冷。
“去,把碎骨鞭拿来,看他的骨头是不是还是这么硬。”
毕竟是九皇储,真闹出了人命,那些老东西可不会善罢甘休,七皇储可能没事,可他就不一样了,弄死一个小修士还是简简单单脑袋。
见瘦猴修士面露为难,迟迟没有动静,沈玉修睨视着他,上位者的眸光压迫感十足,年纪小又身份尊贵,让他不得不妥协,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碎骨鞭。
碎骨鞭,顾名思义就是一鞭碎骨,普通的修士抗不过十鞭,眼前重伤的孩子恐怕抗不过两鞭。
呼啸的风声扫过脸颊,一鞭落下,破败的衣衫飞溅,几缕青丝被绞落在地,胸口的骨骼发出咔的一声响,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灼目的血色不断涌出,染湿身下的木凳。
沈玉琢咬紧唇瓣,直到尝到铁锈的气味,还能忍,这副模样倒是让沈玉修沉不住气,嘴太硬了,真是恶心的嘴脸。
若不是母妃加大焚香的剂量,父皇可能还会压制住杀意,让那不人不鬼的贱女人继续活下来。
还记得那漂亮女人隐忍不发的模样,逐渐和眼前之人的双眸逐渐重合,就跟腐烂的蛆虫一样,区区魔族的妖鬼,也敢染指轩辕血脉。
其他女修也就算了,至少是人族,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住在他家。
跟个小偷一样,窃取他的所有!
明明以前父皇不是这样的,尊贵典雅,他是人人敬仰的帝天子,所有人的伟岸。
直到那个贱女人的出现……
一切都变了!
她和她生下的贱种霸占了父皇所有的爱,明明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凭借着一张狐媚子脸勾引了他。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还窃取了父皇所有的关注。
温热的鲜血溅在眼眸,稚嫩的面容逐渐疯狂,嘴角的笑意渐渐癫狂,猩红的双眸爬上得意的情绪。
很快……
很快就会回到曾经了。
“啪”的一声,破空之声划破满是血腥气的空气,毫不留情的第二鞭落下。
鲜血四溅,小男孩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尽管气若游丝,但还是倔强的活着,惨白的唇微微发颤。
“啧。”
似哭似笑的一声打破宁静,宛若厉鬼的低语,沈玉修愣然,脑中警铃大作,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是不远处的沈玉琢发出的动静。
却见他低垂着脑袋,血水与汗水浸湿乌发,血淋淋的衣衫贴在身上。
完全让人想象不到,被打成这样还能说话。
背上的爬上一层细小的疙瘩,沈玉修和瘦猴修士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鲜血滴答落在脏乱的地面上,血色蜿蜒汇聚。
被锁链捆着的沈玉琢慢慢抬起了头,漆黑的瞳仁泛着碎光,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黑暗从瞳孔深处向外扩散。
男孩冷静淡然,仿佛是在看一个杂碎,多看一眼都膈应的程度,“沈玉修,就算是在幻境,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到骨子里了,腐朽发臭。”
漆黑的淤泥翻涌,整个屋子瞬间被淹没。
挣脱束缚之人单手掐住了沈玉修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逐渐发白,随手碾碎喉骨,看着双眼几乎爆裂的人,心头涌上畅快之意。
仿佛他本该如此。
蔑视的眸光像是一簇风中的火焰,摇摆不定,明明灭灭。
甩开手边的尸体,落地的沈玉修化作了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