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内的众人闻声皆是一惊,忙不迭整理衣冠,跪地接旨。
袁凯更是额头冷汗直冒,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突然而至的圣旨究竟所为何事。
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于礼部员外郎周玉客死奇戎,有人指认林思淼为凶手一案,因证据不足,特判林思淼无罪,官复原职。
另念及礼部员外郎周玉为国尽忠,功绩卓着,特赐谥号“文忠”,予以厚葬,以告慰其在天之灵。钦此!”
众人听闻圣旨内容,公堂内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沈漫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为了这案子费了诸多心力,证据明明确凿,怎会突然如此反转?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知翊,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楚知翊亦是剑眉倒竖,眼中怒火中烧,上前一步,对传旨太监拱手道:“公公,此案我等一路彻查,人证物证俱在,怎会证据不足?还望公公回宫向父皇如实禀明,恳请重审此案。”
传旨太监面露难色,微微躬身:“殿下,咱家也只是奉命传旨,其中详情并不知晓,皇上旨意已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咱家。”
袁凯此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虽满心愤懑,却也知圣意难违,叩首谢恩:“臣,遵旨!”
他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显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为官多年,袁凯从未见过这般颠倒黑白之事,可如今官帽在顶,不得不从。
林思淼原本低垂着头,一脸颓丧,此刻听到圣旨,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狂喜。
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对着皇宫方向叩首:“臣,谢主隆恩!”
而后他斜睨了沈漫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得意与挑衅,仿佛在说 “你能奈我何”。
林家家眷更是高兴地抱作一团,喜极而泣。
而反观周玉的妻子,明明对此结果满腹愤恨,却不得不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对着圣旨磕头谢恩。
每一次磕头,都像是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划过,让她的痛苦愈发深刻。
兴国公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得意。
这一切自然是他在背后运作的结果,是他让五阳道长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才使得这道荒唐圣旨得以颁下。
只见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对着林思淼道:“林大人啊,这些时日你受苦了,好在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真是可喜可贺!哈哈哈哈哈……”
说罢,还故意发出一阵爽朗而又夸张的笑声。
而坐在上首的丞相萧括,面沉似水,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显然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下此圣旨。
待传旨太监回宫复命后,公堂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知翊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今日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蹊跷。林思淼,你莫以为有这道圣旨庇佑,便能逃脱罪责,天理昭昭,迟早会还周大人一个公道。”
林思淼撇了撇嘴,满脸不屑:“殿下,这可是圣上旨意,您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楚知翊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本殿下自会向父皇禀明真相,你且得意一时吧。”
“殿下,那臣便回家等着了!”林思淼说完,在家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公堂。
楚知翊见林思淼如此,眼中闪过愠怒,然而他对此结果却也无能为力。
回头看到沈漫满脸失望的神情,他心中无比难过,他缓步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漫儿,父皇定是受奸人蒙蔽,才会做出如此决断,我这就回宫,找他问问清楚。”
沈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委屈,微微点头:“殿下,有话好好说,切勿冲动!”
“我省得的!”楚知翊说完,便脚步匆匆回宫了。
楚知翊走后,沈漫也在苏瑶的搀扶下走出公堂。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不得不说,今日这道不公的圣旨,再次击碎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幻想。
衙门门口那些人,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皆对她指指点点。
苏瑶见状,不禁怒目而视,冲着那些指指点点的人斥道:“你们懂什么!我家姑娘为这案子费了多少心力,你们只知在这儿嚼舌根,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何为公道!”
沈漫轻轻拉了拉苏瑶的衣袖,轻声道:“罢了,莫要与他们计较。”
她心中虽满是悲戚,却也知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意气用事根本无济于事。
众人被苏瑶一阵呵斥,讪讪地住了嘴,而后见无热闹可瞧,便也陆续离开了。
沈漫站在刑部衙门门口,她回想起自己学医的初衷,本是为了济世救人,让世间少些病痛疾苦。
可如今,面对这朝堂的黑暗、权贵的倾轧,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紧紧地包裹其中。
曾经,她坚信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能够揭开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阴谋诡计,还天下一个清明。
然而那一份份精心收集的证据,在那道圣旨面前,都成了一堆没用的废纸。
思及此,无尽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令她红了双眼。
“漫儿......”
突然,一声呼唤,宛如一阵清风拂过沈漫的耳畔,瞬间将她那飘远的思绪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沈漫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入目之处,只见一名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人面庞白皙,恰似美玉,身着鸦青色官服,身形修长,仿若翠竹般挺立于天地之间。
见沈漫回头,他嘴角轻扬,脸上露出一抹春日暖阳般的温和笑意。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沈漫微微泛红的双眼时,那笑意之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就好似看到了自己心爱之物受到了伤害一般。
沈漫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朱憬,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