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剧烈的风沙扬起,众人不由得眯起眼来。
壮汉也在慌乱中闭上了眼睛。
咔的一声,
长刀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之上。
风沙骤然间加大,众人彻底失去了视野。
壮汉只觉得剧烈的风沙拍打得脸生疼,他感到自己脚底的失重感越来越强,只能死死地揪住眼前的骆驼脖颈。
好一阵之后,风沙才缓缓减弱。
长时间在这条路线往返的勇太感到此次沙暴显得极不寻常。
首先开始得过于突兀,前一刻还平静如许,后一刻便黄沙漫天。
其次,这场风沙的节奏也不对,似乎是一小一大两场沙暴衔接起来的。
此时感觉到风沙渐渐平息的众人才从骆驼阵中纷纷出来。
而那壮汉,下半身已经彻底埋在沙中,整个人在风沙中不久便昏厥了过去,此刻显得狼狈无比。
几个保镖样子的壮汉看到之后,纷纷抽出武器对准由良二人。
由良面色大变惊恐地向后退去,忽然手臂被握住,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对他伸出援手的同伴。
“臭小子,把我兄弟害成这个样子,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为首一名壮汉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恶狠狠道“小子,一人留下一条手臂,这事就算过去了。”
由良惊恐地看着身边镇定自若的同伴。
只见吉良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身上的沙尘,仿佛对他的话置若无闻。
至于一旁的伙计们,对这几个壮汉的嚣张气焰早就看不顺眼了,在周围议论纷纷。
“太过分了!”
“是啊,明明是他们不对在先。”
...
面对周围伙计们的大声议论,为首的壮汉怒不可遏地挥动着巨大的狼牙棒“你们他妈都活腻了!老子行事就是这样,哪个不服气站出来!”
“别闹了!”一旁冷眼旁观的老板见手下的伙计们和这帮人要起冲突了,不得已出声阻止道,“这样吧,这兄弟的医药费我出,此外每个人再加一万两,大岛,别再闹了!”
那挥动狼牙棒的壮汉此刻才消停下来,恶狠狠地瞪了吉良一眼,这才带领手下离去。
“至于你!”勇太此刻转向黑衣少年,脸上表情阴郁,他知道这种不知道服软的刺头最难管束,“滚吧,离开我的商队!”
“怎么这样...”由良小声抗议道,“吉良哥是为了我才惹到那帮人的!”
“那你陪他一起走?”老板勇太不屑道。
由良此刻忽然沉默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在这风之国腹地,被赶出商队意味着什么。
在这遍地黄沙的环境之中,若是脱离了商队,没有充足的水和食物,再加上巨大的昼夜温差,孤身一人很难活过三天。
“算了”名为吉良的黑衣少年缓缓叹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离开就是了...”
说罢便去拿自己的背包。
“只许拿一天分量的水和食物...”勇太似乎铁了心要拿着黑衣少年立威,“...刚刚的沙暴刮走不少物资,现在商队资源也很紧张,没有多余份给外人...”
名为吉良的少年只是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恍然间,勇太似乎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烈日之下,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到吉良转过头去,勇太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他只当是错觉,骂骂咧咧地去催促伙计们去了。
十几公里外,几十名头戴土黄色面巾手持各色兵器的人正骑着骆驼缓缓前进着。
这些人身上无一不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其领头之人与商队中名为‘大岛’的保镖头领面容上竟有几分相似!
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不久便会与商队相逢...
天色已近黄昏,‘吉良’孤身一人地走在路上,只见他在一处胡杨树下停了下来,取出仅剩的干粮就着水小口地啃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名熟悉的身影坐着一匹骆驼从身后追赶了上来。
竟然是之前的学徒由良?
“吉良哥!”由良兴高采烈地从骆驼上熟练地跳了下来,“没想到吧...额...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
“为什么偷跑出来?”名为吉良的黑衣少年抬头微笑道“这次贸易完成后,你就能成为正式伙计了吧”
“成为正式伙计又怎么样...”谈及此处,由良顿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还不是任人欺负。”
“所以你就偷了老板的骆驼追了出来?”
“那怎么能叫偷?这骆驼本来就是我一路在照顾的。”由良不服气道“再说了,咱们一路上为他操前忙后干了这么多活,拿他一点水和干粮又怎么了?”
由良其实心里明白尽管被赶走的是吉良,但他也已经得罪了那帮子人,就算自己能够留下日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况且从小受尽人情冷暖的由良,第一次被欺辱的时候有人为他出头。
心下感激之余,便想着干脆离开商队,来找寻吉良。
“嘿嘿!”由良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吉良哥,你不是想去砂隐村吗?那地方我熟悉”
“有了它”由良轻轻拍了拍一旁低头啃食树皮的骆驼,“最多十天...额,半个月吧,我们就能到达了。”
“这点食物和水,支撑不了那么久吧?”
“额”此刻的由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会做一些简单的陷阱,要是能捕捉到一些沙鼠,这些食物省着点吃应该差不多...”
这娃子好像不太靠谱啊...
还好自己不用真的非得依靠他...
吉良对于由良的到来还是感到十分开心的,最起码孤寂的长夜有人陪伴,总是件好事。
天色迅速地暗了下来。
两人裹着厚厚的毯子,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烤着饼子,好不惬意。
吉良发现面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家伙,阅历却极其丰富。
仔细一问才知道,由良六岁便跟着父亲在诸多商队打杂,直到两年后父亲去世,他便以学徒的身份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商队游历各国。
各国风土人情以及物产异闻,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整整一夜都是由良山高海阔地聊,吉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夜深了,由良早已沉沉睡去,而吉良在烤火之余淡淡地朝着一侧远远望了一眼,遂即也掩着被子陷入了沉眠。
...另一侧,足足十多公里开外的新月商队营地,
帐篷在大火中缓缓倒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时不时有惨叫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