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柠瞅着那线条流畅的后脑勺就来气,垂下眼眸,凝着横放在腿上的两支荧光棒,稍一沉思,有了主意。
她轻拍了拍温莞宜的肩膀示意她起来,然后把荧光棒塞她手里,掏出手机,有模有样的接起电话,“喂,是...那么快,哦,好的。”
探头看向谢洺舟,说,“谢洺舟,我俩订的花到了。”
谢洺舟探出头看她,“那么快?不是......”
温书柠打断他,“商家提前给送了。走,拿去。”说着轻揉了下温莞宜的头,等着,姐这就去给你报仇。
出了礼堂,温书柠径直朝女生宿舍跑去,不明所以的谢洺舟边追边问,“不是去拿花?”
四处空荡荡的,不见别的人影,小卖部也早早关了门。温书柠说,“花没到,我骗你的。至于做什么,你别问。”
鸟虫伴着夜色啼鸣。两人在晃动的灯光下,拨开随风轻曳的茅草,沿着被踩踏出来的路往里走。
谢洺舟来回搓着被茅草割伤的胳膊,问,“温书柠,你搞什么?”
温书柠竖起食指抵着唇,“嘘”。
正“嘘”着,一道刺眼的强光扫过来,“谁?”
两人抬手挡。温书柠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人。”
走近,就见一男生端着点燃的蚊香站在橄榄树下,藏匿在杂草堆里的课桌也早已被拖到墙根下。
男生看看温书柠又看看谢洺舟,咧嘴笑着转向高墙扬了扬下巴,“出去啊。”
温书柠“嗯”了声,转脸对谢洺舟说,“你在这等我。”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举着手机照着绑在橄榄树上的一团绳子说,“我回来了会喊你,到时候你就把那绳子丢下来给我,然后拉我上来。”
关闭手机手电筒,她摁灭屏幕,揣兜里,看向男生,指指他手上的手电筒,笑道:“帮个忙呗。”
在强光的照射下,温书柠踩着课桌,熟练地爬上墙头,二话不说就往下跳。缓了会,爬起,飞奔出巷子。同肩扛着箱啤酒、手拎着烧烤走来的两个男生擦肩而过。
端着蚊香站在树下的谢洺舟,看着跳下桌走来的男生,尴尬的笑了笑。
男生嘴角噙着笑说,“你女朋友这墙没少爬啊。”
谢洺舟听了,忙摇手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男生笑了一声,明显不信,到嘴的“得,你说不是就不是”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石头砸墙的声音。
手电筒塞谢洺舟手里,男生说,“帮个忙,待会请你吃烤鸡腿。”
“烤鸡腿就不用了。”谢洺舟说着,举着手电筒照去,只见男生解下那团绳子拉过去,爬上桌,把绳子放下去,又跳下来。
好半天的功夫,拉上来个人。那男生跨坐在墙头,看到他,吓的“我靠”一声,“妈的王友,你哑巴了,不会告诉一声,除了你还有个活人在。”
男生扯了扯绳子,“你赶紧的,废那么多话做什么?”
那男生站在桌上,将从腰上解下的绳子丢下去。
半分钟不到,拉上来箱啤酒,然后是烧烤,紧接着是他们学校的校霸——复读了两年的复读生,去年的高考直接交白卷,气得他那很有钱且死都要他凭真本事考上大学的爸,差点死在赶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高一那会总是骚扰纠缠莞宜,甚至带着群小弟追到莞宜家里,可自打消失半月带着一脸伤拄着拐杖回来,是见着莞宜就躲。
“说请你吃就请你吃。”男生说着撑开提耳穿进手电筒,挂他手臂上,“绳子我们就不收了,你把你女朋友拉...”
谢洺舟忙说,“她真的不是。”低下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两个烤鸡腿,抬起头看他,有些为难的说,“王...呃,学长,就是我手机上交了,你手电筒能不能借我。”
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送你了。”
温书柠在保安的哼唱声中钻进停车场,打开手机手电筒,一边穿梭于车隙间一边对着车标拍照搜是什么车。
只要搜出来的是校领导和老师开不起的豪车,她就蹲下,手机反扣在地上,从袋子里拿出在五金店买的图钉和钳子,对着轮胎轻轻的将图钉敲进去,然后拨出来。
车上的一保镖敲了敲耳麦,压低嗓门说,“都别出声。”
待人把钳子揣进兜里,拍拍手走后,才从车上下来,换轮胎的换轮胎,悄悄跟上的悄悄跟上。
魔术、戏曲、猜灯谜、小品等节目轮番上演,让人目不暇接。而去拿花的温书柠和谢洺舟迟迟没见回来。
白霄边挥着荧光棒边回头看去,“这两人搞什么?拿个花拿大半天。”
温莞宜盯着已发出去但都石沉大海的几条微信,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初二那年的元旦晚会,温书柠也是这样走了大半天,回来了喜滋滋的在她耳边说,她把那个言语骚扰她的男同学的自行车车胎给扎了。
她霍的一下站起,正欲走,又想到什么似的坐下,给黎珞发去微信:去洗手间不?
黎珞秒回:“我刚回来,凳子还没坐热乎呢\/捂脸\/
她回:那帮我问一下周映去不去。
黎珞看了,回过头就问,“周映,莞宜问你去不去洗手间。”
周映想说不去的,但当她看到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温莞宜,就要到嘴边的“不去”成了“去。”
她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透着一种深深的且让人很难不为之动容的——祈求。
黎珞回:她说去。
两人出了掌声雷动的礼堂,往洗手间走去,一直等着的阿虎见周映也在,就没跟上去。
手机铃响,来电显示:七。
手机贴耳,阿虎“喂”了声,手机那头的人站在巷口说,“车胎都被扎了,是个女生,七中的,刚爬墙进去。没看清脸,但我想应该可能是温小姐。”
阿虎沉默了会,说,“不是她。”
那头的人问,“那是?”
“应该是她朋友。”
挂了电话,阿虎返回礼堂,跟坐在最后一排过道里的邓译汇报。
一关上卫生间门,温莞宜就给温书柠打去电话。秒接,嬉皮笑脸的说,“我这才走一会,你就想我啦。”
”我想你头!”温莞宜问,“你去哪了?”
温书柠没打算遮掩,喜不自禁的说,“我把他们车胎都扎了。没人发现。”
温莞宜一听,气的要哭,“温书柠,那不是自行车,你扎人车胎,人家要是报警,你是要被拘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