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一支规模几千人的庞大队伍正缓缓地向前移动着。这支队伍里只有一些负伤的男子躺在不多的牛车上,而那些老人、女子以及年幼的孩子们则只能徒步前行。他们彼此间相互搀扶着,艰难地跋涉在那片被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草原之上。尽管每个人身上都披着厚厚的毛皮,但这仍无法抵御严寒的侵袭,他们的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些可怜的人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犹如猛兽一般不断地撕咬着他们的肠胃。然而,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极度匮乏的食物资源,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这种煎熬。与此同时,强烈的寒意也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们的身躯,让他们感到刺骨的冰冷,没有办法他们要把不多的食物留给那些还能战斗的勇士,以保证部落的安全。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长时间暴露在雪地反射出的强光之下,大部分人的眼睛都出现了问题,患上了雪盲症。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方向,每迈出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前行的脚步,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生存的渴望,继续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艰难地摸索前进。(雪盲症是在雪地环境中,雪对紫外线的反射率极高,能达到 80% - 90%。当阳光照射在雪地上时,大量的紫外线被反射进入人眼。造成视力下降、眼部疼痛、畏光流泪、眼结膜充血)。
此刻,那顺身先士卒地引领着这支队伍艰难前行。凛冽寒风呼啸而过,他却坚定地走在队列最前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片荒原的寂静。只见数十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踏雪飞驰而至,眨眼间便奔至队伍前方。
这些骑手们勒住缰绳,马匹高高扬起前蹄,发出阵阵嘶鸣。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那顺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头人!我等幸不辱命,再次成功击溃了莫突的一队骑兵。不过据探子回报,估摸他们的大部队很快就要抵达此处了,留给咱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那顺抬头望了望西边天空中那轮即将缓缓落山的夕阳,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转头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去,传令安营。”
得到指令后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一顶顶简陋的帐篷便在雪地中立起;几处微弱的篝火也被点燃,跳动的火苗努力驱散着周围的寒冷与黑暗。然而,由于条件艰苦,老人们、女人们以及孩子们只能围坐在篝火旁,小心翼翼地喝着几口热水,以此来抵御刺骨的寒意。
望着眼前这番景象,那顺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能够上阵杀敌的勇士?”站在一旁的扎布头领面色凝重地回答说:“经过这一路连番激战,咱们已经折损了大量英勇无畏的战士。粗略估算一下,目前大概还剩下 1200 余人有作战能力。如果后续得不到任何增援支持,就算咱们能坚持走到临封关,恐怕到时候也所剩无几了啊……”
另外的一个头领巴鲁面色凝重地说道:“头人!咱们如今的存粮,仅能供战士们果腹几顿餐而已。而族人们更是已经一整天粒米未沾了呀!这般恶劣的天气状况,真不知待到明日清晨之时,又将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命丧黄泉呐!况且此处离临封关尚有足足五日行程之遥呢!头人您还是率领着部落中的英勇之士先行一步吧。”
那顺闻听此言,不禁怒发冲冠,高声呵斥道:“绝对不行!我怎能抛下我的族人,独自逃生?即便如此苟且偷生下来,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可言?想当初,我信誓旦旦地对你们许下诺言,定要引领大家一同迈向安稳且富庶的美好生活。也正因如此,诸位才心甘情愿地跟随我踏上这漫漫征途。事到如今,怎可叫我舍弃你们不顾?这种事情,我无论如何也是万万做不出的!”
正在此时,忽然又见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疾驰而归,为首一人匆匆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那顺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后禀报道:“启禀头人,据探子回报,莫突所率的骑兵已然在后方二十里处扎下营帐,依其行军速度推算,最迟明日便能追赶上咱们这支队伍了。”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皆是心头一震,满脸惊愕之色,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莫突竟来得如此之快!众人都陷入到沉默之中,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站在一旁的巴鲁紧紧地咬着牙关,艰难地开口说道:“头人啊,事已至此,咱们真的不能再迟疑不决了!即便您不愿离开此地,用不了多久,我们也都会被活活饿死在这条逃亡之路之上。更何况,待到明日莫突的追兵杀至,咱们更是毫无生还之机,横竖都是个死啊!与其所有人都命丧于此,倒不如让您和部落的勇士们能够活下去,好歹也能为咱们部落留存下一些希望的火种。”
那顺一脸肃穆地凝视着眼前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众们,他的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听从巴鲁的建议之时,那顺却突然展颜一笑,豪迈地朗声道:“如今咱们已然身陷这般绝境,既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么与其如蝼蚁般苟延残喘、贪生怕死,倒不如挺起胸膛,英勇无畏地去战斗到底,哪怕最终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也算不枉此生!而且,咱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团结一心的部落,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分离!”
那顺心意已决,他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然后毅然决然地下达命令:“立刻传我命令,将所有剩余的粮食统统取出来,分发给每一位族人!尽管这些食物远远不足以填饱大家的肚子,但至少不能让族人们饿着肚子踏上黄泉之路。即便是面临死亡,我们也要以勇士的姿态慷慨赴义,绝不退缩半步!”
与此同时,二十里之外的营地大帐之中,莫突正坐在虎皮交椅上,面前摆放着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烤马肉,他左手抓着一块肥美的马肉,右手则紧握着一个大碗,里面盛满了浓烈香醇的美酒。只见他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下一口马肉,用力咀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津津有味。接着,他端起大碗,仰头痛饮起来,酒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但他毫不在意,依旧畅快地豪饮着。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忍不住走上前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单于大人,那顺那个家伙如今已然走投无路,陷入绝境了。为何您不干脆下令将他们一举歼灭,反倒只是一直像这样远远地尾随其后,偶尔发动一些小规模的袭击呢?”
听到这话,莫突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碗,用手抹了一把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尔等鼠目寸光之辈,哪里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倘若咱们从一开始便与那顺等人正面交锋、死拼到底,那咱们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啊?要知道,自从我父亲过世之后,如今的乌勒部落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往日之强盛。咱们所拥有的兵力本来就相当有限,如果在此处与那顺展开一场生死决战,导致大量士兵伤亡,那往后咱们可就真的无兵可用啦!到那时,若是再有其他势力趁虚而入,咱们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说完这番话,莫突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酒碗又猛灌了一大口。他咂巴着嘴巴,回味了一番美酒的滋味,然后面带微笑,继续向众人发问:“你们可知晓狼群是如何捕猎它们的猎物的吗?”
大帐之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迷茫与困惑之色,显然都未能领会莫突话中的深意。然而,莫突直截了当地说道:“诸位可曾见过狼群捕猎?当它们遭遇那些能够对自身造成伤害的猎物之时,绝不会贸然上前与之正面对抗。相反,它们会选择悄悄地尾随其后,就如同幽灵一般,时而猛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使得猎物流血不止。如此反复,直至猎物精疲力竭、再也无力奔跑之际,也就是其最为虚弱之时,狼群才会一拥而上,发动致命的攻击。这般做法,既能成功捕获猎物果腹,又能将自身遭受的损失降至最低限度。如今,咱们便是那凶悍的狼群,而那顺及其部众,则恰似我们眼前待宰的羔羊!他们已然断粮多日,部族中的战士更是伤亡惨重、所剩无几。眼下,不正是我们给予他们最后一击的绝佳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