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兀自缓了一会儿,便起身倒了杯清水递给沈老,“喝点儿水吧~你这人,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倒是退回去了。”说着她从老伴儿手里拿过信纸就要打开。
“别看!你别看,都是些腌臜事儿,你心脏不好,犯不着替他们操心~”
沈老这么说,老太太就知道,肯定是自家的不孝子女又出幺蛾子了。
她听话地收起信纸,然后叹了口气,“唉,儿女债,儿女债啊~你也想开点儿吧,咱俩也就剩下这把老骨头能护着点儿他们,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好歹~”
沈老闭着眼睛半晌不语,老太太在一旁静静坐了会儿,见日头西沉,便想去屋里拿条毯子给老伴儿盖上。
正要起身,就听见他发出一声冷哼,“哼,护着他?想得倒美!这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与其等我死了让他骑在头上拉屎,倒不如趁现在,我还说得上话的时候把他除掉。”沈老越说声音越低沉,老太太却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除掉谁?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头子说的莫不是女婿蒋禹鸿?
想到蒋禹鸿,老太太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人当初为了攀上自家的门槛,先是狠心跟对象分了手,又花言巧语哄得老头子青眼。
说起来,也是自己女儿不争气,放着那么多优秀青年不找,偏瞧上了个软脚虾,还是有妇之夫,简直把父母的脸都丢尽了。
老沈那时候正在风头上,哪里能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丑事,便抽刀斩乱麻,将人远远地调去了外省。
谁知自己这丫头像被下了降头似的,表面上佯装同意和小蒋结婚,背地里竟偷偷怀上了那人的孩子,带着球结了婚,还不肯跟家里说实话。
要不是蒋~罢了,到底是自家欠着他的,还是劝劝老头子吧,权当是为那不孝女赎罪了。
“老头子~”老太太刚提了一句,沈老就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罢了,你自己看看吧。”说完一甩手,薄薄的信纸便轻飘飘地落到了老太太手里。
她坐正身子,将信纸抖了抖便定睛去看,蒋禹鸿...私生子....五岁...香港...帮杀人犯偷渡...收受贿赂......
她不敢再往下看,这个杀千刀的,虽然那件事是沈家对不住他,可后来老两口也是尽力地补偿。否则,就凭他一个高中生,有什么资格能去省厅工作?
那孩子~那孩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是放在自己跟前养着,从来没去烦扰过他。后来女儿也为他怀过孩子,只是不小心落了胎后,就再也没能怀上过~
他要是因为这个怨上沈家,就太没良心了。
最近几年女儿是和他生分了,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地不清爽!
枉费老头子这么大年纪还在为他的事到处托人情,他倒好,不声不响地把竟在香港另安了一个家,这是一早就准备好要跟他们翻脸啊!
那个小杂种~今年都五岁了,他们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老太太越想越心惊,连信纸从手上滑落都浑然不知。
她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逆着光,沈老看不清老伴儿脸上的表情,只能小心问道,“你~还好吧?”
老太太抬手,语气坚毅中透着冰冷,“别担心,我受的住,这事儿,咱们得替姑娘做主!”
沈老点点头,高声唤来保姆,“去,打电话叫沈跃回家吃饭,告诉她,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