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芳见他故作深沉的样子,没忍住伸手给了他一个栗子,嗔道,“哎哟,这弄堂里住了一晚,倒给你住出了这许多心得来了。”
“嘿嘿,姐我跟你说,这一晚的收获可不只有这些心得,你还记得我说过陈阿伯的儿子在沪东工作么?”薛明杰往嘴里扔了一颗鱼皮花生,面带嘚瑟地冲薛凝芳挑了挑眉。
“呵呵,怎么,你这弄堂奇遇记还有后续了?”开着车的顾良才听他这语气也好奇起来。
“要不说有缘呢~”
原来,陈阿伯的儿子陈进大学毕业后进了沪东新区下辖的东安镇政府,负责棚户区拆改后的招商工作。
东安镇以前是沪东的“烂泥渡”。
所谓烂泥渡的烂泥路,行人路过,没有好衣裤。
烂泥渡早期是河滩水塘,随着沪江河床年复一年的泥沙堆积,渐渐变成阡陌农田和鱼池蟹塘,间或点缀着零零散散的低矮棚屋,贫穷的景象与一江之隔的繁华都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每逢雨季,烂泥渡的烂泥路就成了浑浆水,行人车辆来来去去,踩出一个个坑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崎岖难行的烂泥路更成了东安镇发展经济的拦路虎。
“宁要沪西一张床,伐要沪东一间房”,这句话就是当时沪市人心态的真实写照。
“臻臻让我在沪东新区找厂房,我大概逛了一圈,最后选了东安镇。一来这边有很多拆迁后新建的标准厂房,相比于老式作坊式的工厂而言,这种厂房质量好空间大,后期利用率也高。二来,这边政府正在搞招商引资,会有一些政策上的优惠可谈。
那个陈进就是接待我的招商科长,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认识,还是闲聊时他说自己是老城厢弄堂里长大的我才想起来,我睡的那间卧室墙上,有他从小到大的相片。后来一说,还真是陈老伯的儿子!你们说是不是有缘?”
知晓薛明杰的来意后,陈进热情地接待了他,在他的帮助下,薛明杰很快便选定了三处厂房,“就是上次给你们看的那三处,彼此相距都不算远,地方有大有小。新厂房门口都有水泥路,回头咱们开车过去,半天就能看个遍。”
一路说说笑笑,车子已在酒店门口缓缓停下。
“到了。”
待到前台办理入住时,薛凝芳看了一眼今日房价的牌子立刻冲胡良才吐了吐舌头,“一个晚上388,抵我原先两个多月的工资~”
顾良才哈哈大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家是三星级酒店,你没看到那些五星级的、涉外的酒店,一个晚上上千都不稀奇。”
顾家人一贯节俭,早前去羊城深市,他们住的是三十块钱一晚的招待所,后来条件好了换成了一百多一晚的大酒楼,将近四百一个晚上的酒店,他们还是头一回住。
办完入住后,就有服务生上前帮忙提了行李,带他们去房间。
“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哈,是比老黄的复兴饭店要高档许多~”脚下是厚厚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廊两边暖黄色的壁灯,恰到好处的光线衬得人面色都柔和了几分。
下午一家人略做休整后,便拉着薛明杰直奔老洋房的所在。
“咱们先去看长乐路上那两套相邻的,然后再看武康路的独栋,那边还有两套联排也不错,之后来得及的话,华山路上这套英式的院子也可以看一看,复兴路上的今天估计来不及看了,可以安排在明天......”薛明杰摊开地图,一边说一边用笔在记事本上标上了顺序。
“行,就按小舅你说的来。”这一片薛明杰比他们熟,便由他来开车。
很快,一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两个房主早已接到电话在门口等着,一见几人开的是辆奥迪车,两人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实在,“薛先生好久不见,我还以为您有了其他想法了呢~”其中一个穿着宽大西服的中年男人率先上前握住了薛明杰的手,另外一对年轻夫妻也不甘示弱,热情地和顾良才夫妻打了招呼。
薛明杰马上给他们做起了介绍,“三位,这是我姐姐姐夫,他们是买主,我姐夫姓顾。姐夫,这位康先生,是西边这户的房主,东边那户是周先生周太太家的。”
这么一介绍,康先生顿觉自己方才拜错了佛,立马又和顾良才点头寒暄,一番客套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