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到儿子的话后,将目光投向远方,眼睛眨了眨,随后便低下头继续劳作。他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哪有什么东西?我看你还没睡醒呢,赶紧干活吧,别想偷懒。”
然而,干瘦汉子却不依不饶,坚持说道:“爹,真的有东西在动啊!”
干瘦汉子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似乎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但没想到是,老头突然一巴掌扇到干瘦汉子的后脑勺,打得他一个踉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蠢货!”
老头压低声音吼道,眼神闪烁不定,不知为何,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干瘦汉子被这一巴掌打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不敢再反驳父亲,连忙低头继续干活,但眼角余光仍不时的朝远处张望。
只见远处大路上,一道道光团在缓缓移动,这些光团周围,隐约可见一个个白点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仿佛从黑暗的深处延伸而来,一直伸向无尽的黑夜。
干瘦汉子所见到的,正是韩家军。
韩家军如同一支幽灵般,悄无声息的穿越黑夜,向着沈阳城做最后的冲刺。
经过一夜的奔波,所有的将士脸颊都冻得有些发紫色,胸口更是像风箱一样鼓动。
吸入冷气,只觉得胸腔像火烧一样难受。
但韩家军所有人的眼神,却是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
“还有最后五里地,要倒,也给我倒在沈阳城上,现在倒下,十石粮食就没了,那就是白死。在沈阳城头死了,家里就能领到二十石粮食。”一个中身材的汉子在队伍游走鼓励众人道。
在韩家军中,收拢了一批觉悟比较高的人,这些人被韩熙安排成指导员,就是做思想上工作鼓励士气的。
此时欧洲火枪队普遍也配备这样一个职位的角色,就是队伍中的鼓手。
鼓手上战场时通过鼓声传递指令保持队伍协调一致,同时也是负责鼓舞士气和维护纪律的存在。
而韩家军中的指导员就是干这份工作的,每一卫队中有三位这样的指导员。
此时三位指导员不断在队伍中给韩家军灌输路上死了白死,沈阳城倒下有粮拿的思想。
在恶劣艰苦环境下,这种思想上的鼓舞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
时间来到清晨六点左右,一丝鱼肚白在天边泛起,借着这一丝微光,韩家军先头部队已经看到沈阳城墙的外轮廓。
原本感觉疲惫的韩家军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所有人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而此时,沈阳城头上已经是喊杀声一片,南城门早已经打开。
李延庚正带着他这段时间招揽的三百汉人乡勇,与守城的后金镶红旗的女真人在战斗。
虽然李延庚借着喝酒将守城的甲喇额真杀死,但镶红旗并没有因此丧失战斗力。
而李延庚这边因为缺甲,反而被女真人压着打。
至于黑甲骑兵团,进城后直取努尔哈赤皇宫,这次目的就是冲着努尔哈赤来的,并不是为了占领沈阳城池。
“家主,手下的人快撑住了。”一满脸是血的大汉靠近李延庚身边说道。
这有甲和无甲的兵战斗力完全在两个层次。
一百人个戴甲兵随便打上千无甲兵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以在女真人反应过来后,李延庚的人便是节节败退。
“家主,不好了,扈尔汉带着镶白旗的人来了。”另矮个大汉着急忙慌跑过来说道。
李延庚听后心惊,扈尔汉是努尔哈赤麾下五大上将之一,是镶白旗旗主,手下那是有精锐白甲兵的。
“一定要给我守住城门。”李延庚大喊道,随即带着上百人跑到城门处。
而这时,扈尔汉带着几百的女真精锐过来,当看到领头的是李永芳的大儿子李延庚时,扈尔汉冷声呵斥道:“可汗待你们父子不薄,没想到你们不知感恩,南蛮子就是南蛮子,不识好歹。”
“哼,一群建奴,欺压我汉民,今日就拿你人头祭那死去的汉民。”李延庚毫不示弱的说道。
扈尔汉听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笑容:“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
很快,两边人挤人冲撞在一起,李延庚这边还是吃了没甲胄的亏,只是接触,就死伤害十几人。
李延庚的人很快被逼得节节后退,只是片刻工夫,所有人都被逼进南城门的瓮城内。
李延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虽然知道后金的人马厉害,但没想到差距居然会如此大。
早知道刚刚就不自大,问韩参将要百骑甲兵了。
“明军的人过来了。”
突然有喊声从后金女真人军中传出来,说的是满语,但李延庚和女真人交流了这么久,自然是听的懂得的。
“兄弟们,我们援军来了,坚持住。”李延庚兴奋高声大喊道。
而对面扈尔汉将队伍交给手下指挥,自己便是跑上了城头,往远处看去,借助晨光,扈尔汉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众多小点在移动着。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扈尔汉心中大惊,随即跑下城头大喊:“快,快关城门。”
听到扈尔汉的话,所有人在厮杀的女真人都是愣了片刻,但很快被牛绿额真指挥着退入内城门。
李延庚见此,怎么可能让这群女真人关闭城门。
“兄弟们给我冲,绝对不能让他们关了城门。”李延庚身先士卒冲进过去,直接将城门卡死。
所有人都堆积在城门处,让城门一时间无法关闭。
看到如此情况,扈尔汉脸上露出一丝狠辣喊道:“给我放铁栅。”
“固山额真大人,我们的人还没退回来。”一名甲喇额真着急说道。
一把推开手下怒吼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放。”
随着扈尔汉的怒吼,城门内的铁栅栏被慢慢放下来,这栅栏重达上千斤,需要转动绞盘慢慢将之放下。
栅栏下的女真人,被落下的栅栏活活压死,还有二三十的女真人被闸门拦在外面。
这些女真人用手中的刀疯狂砍砸:“我还没进去,我还没进去呢。”
远处刘延庚见后金将闸门落下,心中不由一紧:“可恶。”
而这时,身穿白色披风的韩家军已经从瓮城门洞口进入瓮城内。
沈阳城的瓮城都是建造在主城墙外,瓮城要比城墙矮一节,不处于同一高度。
瓮城只有七尺五寸,大概两米四五左右,主城墙则是两丈五尺,大概在八米左右,比后世三层楼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