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给我出来!”
容玖玥怒吼一声,霍然起身,欲去提她的弯月砍刀,欺师灭祖!
然而,她刚起身,只觉浑身突然酸麻交加,竟踉跄了一步。
“小姐!”红叶赶忙搀扶。
见状,寒弋大步跑到门外,咬牙切齿地吼道:“师父!别玩了!小九伤势初愈啊!”
每次师父新制毒药,都会在他们身上试验一下。
然而小九聪慧,自十二岁起,似乎再未上过当!
容玖玥迅速给自己扎几针,暂且压制住毒性,一时半会,她竟不知这是什么鬼玩意!
“什么叫做伤势初愈?谁人胆敢伤我们家小九啊!”
伴随着浑厚的声音,自屋顶飞身而下一道白色身影。
年近花甲的老者,一袭白衣,鹤发童颜,在阳光的映照下,他的白发似乎闪烁着银光,更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说啊!哪里受伤?何人所为?怎地这般没用!不会下毒嘛!”他皱着眉头喋喋不休。
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什么仙风道骨的高人!只要这老爷子一开口,滤镜瞬间破碎!
“何人所为?”容玖玥摩拳擦掌,缓步上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刚被人下毒!”
闻言,寒谷子轻舒一口气,似乎放下担忧,又恢复顽童本性。
“看招!”他猛地出掌。
容玖玥敏捷地侧身躲避,一溜烟的窜到门外。
于是师徒二人,你追我赶,偶尔过上几招,在宽敞的揽月阁内,开始了熟悉的较量。
容玖玥迅速出拳,疾如闪电,残影重重,但寒谷子轻松躲过。
他转身做了个鬼脸,突然展现出一记利落的扫堂腿,容玖玥反应不及,差点被绊倒。
“我忍不了啦!”容玖玥嗷嗷直叫。
她猛地冲向拐角,扛起一根碗口粗的大树干,追逐轻松惬意的老者,丝毫不减速度。
于一旁观战的寒弋与红叶:“……”
二人低下头,齐齐捂住眼睛,嘴角忍不住抽搐。
身着华丽长裙的娇弱小姑娘,扛着一棵大树,舞得震耳欲聋,甚至砸断秋千与桃树。
“你这丫头,力气大吓人啊!还不快放下来!”寒谷子大吼,同时做了个停战手势。
“咚!”容玖玥扔掉树干,随意理了理脏乱的衣裙,又整理一下发型,瞬间恢复娇美。
“师父,要不是我中毒,绝不会落后于你……这么多!”她强行狡辩。
不得不说,师父武功高强,她至少再勤练五年,或可勉强赶上。
只可惜,她实在是懒惰……
寒谷子负手进屋,幽幽道:“你还好意思说,越长大越退步,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此时,寒弋插话进来,“师父,为何我与红叶未受伤?”
“你们太蠢,不配为师动手!”
寒弋与红叶脚步一顿,似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容玖玥瞪了一眼师父,径自坐在暖榻上解毒。
“为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你连这种毒都解不开……我毒死你!”寒谷子故作凶狠。
“半炷香足矣!”话落,容玖玥取出金针,扎入右手大拇指的少商穴,金针轻转,暗色血滴冒出。
她恍然大悟,笑道:“多谢师父费心劳神,我觉得呼吸顺畅许多。”
以毒攻毒,以毒性催动自幼受损的肺部通畅,缓解冬日不适。
“哼!没良心的小东西!”寒谷子语气傲娇,“还拿大树砸我!”
“……”容玖玥赶忙溜须拍马,“我那是锻炼师父灵活性,谨防……”
老年痴呆这四个字,她不敢说!
寒弋无奈道:“师父,实在是您在我们身上试毒太多,有一次您把小九脸都毒肿了!”
八岁的小姑娘,身形像瘦猴,脸肿得如猪头,简直惨不忍睹……
“你懂个……”寒谷子咽下粗话,翘着二郎腿,“如此才可耐毒,以身试毒锻炼医术。”
容玖玥默默拔出金针,仔细回想一下方才的膳食。
“师兄带来的开胃酸萝卜,酸辣交加适合藏毒……”她顿时明白。
最重要的是,她对师兄绝对信任!
“师父!”寒弋大惊道,“您竟借着我下毒!真是越来越……老当益壮、老骥伏枥……”
在寒谷子警告的眼神下,寒弋立马聪明地转换话语。
虽然有些略怂,但他可不想带着一张人鬼不分的脸,度过佳节。
师徒久别重逢,打闹之后,便是其乐融融的叙话……
与此同时,凤鸾宫中。
“你与九姑娘的婚期,定于年后九月十二日,礼部与殿中省,将正式着手准备大婚!十月中旬迎容清漪入府,莫要高调。”
皇后抱着瑾瑜,看向祁千尧,将婚期说明,又叮嘱侧妃之事。
“哦……”祁千尧无精打采,“为何不能提前至暖春?皇子又非必须满十八才可大婚。”
自小年起,他再未见过玖儿,珠钗首饰与绫罗绸缎,容府悉数婉拒。
他有些惶恐,总觉得这桩亲事不会那么顺利,未免夜长梦多,早日完婚方为上策。
皇后叹了口气,“此乃钦天监所算良辰吉日……莫说礼数繁杂,王妃的喜服与宫装,亦需数月绣制。”
“明日旨意便会传至容府,封容清漪为侧妃之懿旨,亦会送达侯府。”
八姑娘两次救睿王,是该给予一个正经名分。
“还有一事……”皇后欲言又止。
“太后身体不佳,清晨又骤闻洛太傅离世,病情加重。圣上不忍,或会答应太后请求。”
祁千尧心中一紧,“什么请求?”
“无非是洛嘉媛入睿王府呗!”皇后解释道,“太后之意,是先委屈洛嘉媛为侧妃,若九姑娘不能生养,届时再晋为平妃。”
太后此举,可谓给足圣上颜面,且合情合理。
圣上忧心太后病情,已然心软,再加上太傅骤然离世,不至于连个侧妃之位还吝啬。
况且,即便九姑娘不能生养,平妃虽算正妻,但终究低元妃一等,亦是无甚影响。
闻言,祁千尧沉默片刻,并不觉得此事算什么。
还是那句话,洛嘉媛进府,只会永远独守空房。
“莜宁,近日你气色不错,看来身体调养得甚好。”皇后转移了话题。
太傅离世,天还未亮,洛良娣母子匆忙回府奔丧。
毕竟是太子名义上恩师,且洛良娣有孕在身,太子自然随行。
故而今日清早,只有太子妃与瑾瑜进宫陪伴。
“儿臣甚好,多谢母后关心,还望母后亦要多加保重凤体。”容莜宁微笑着回答。
再等等吧,半个月后,母后在痛失一位孙儿时,再知有嫡孙,应会抹平些许哀痛。
恰如当年,她小产不足一月,洛良娣查出两个月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