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半,骄阳当空,酷热的日光倾洒于大地之上。
容玖玥与宗玄聿一路悠哉,终于抵达落霞山东侧的山脚。
高山巍峨耸立,直插云霄,屹立于天地间,峰峦叠嶂,峭壁如刀削,尽显磅礴气势。
他们舍弃马车,漫步于深山僻径。
林间溪流潺潺,云雾缭绕,令人宛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树木繁茂葱郁,古老而高大的树冠相互交织,形成浓密的绿荫。偶有几缕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映照出地面上斑驳的光影。
“你可知道,为何这落霞山这般人烟罕至吗?”容玖玥笑着询问。
宗玄聿环顾四周,略作思索,轻声回答道:“其一,山势险峻,道路崎岖难行;其二,古木参天,错综复杂,易迷失方向;其三……密林深处常有大型猛兽出没。”
言及此处,他不禁忆起方才踏入林间之际,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只体型硕大的山君……
闻言,容玖玥笑着点点头,“你倒是观察入微,所言甚是!”
她又补充道:“山里还有许多毒蛇与毒虫,它们或隐匿于草丛之中,或攀附在树枝上,甚至不起眼的小草,也有致命毒液。”
说到这里,容玖玥话语稍顿,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然而,只要本姑娘在这深山老林中溜达,无论是凶猛的野兽,还是剧毒的蛇虫,皆会对我望而却步,绝不敢靠近分毫!”
“那还望姑娘多多庇护……”宗玄聿在一旁捧场。
“小事一桩!走,前方就是我家!”
此刻容玖玥难掩兴奋之情,拉着宗玄聿的手,快步向前奔去。
不消片刻,二人到达一座仿若世外桃源般的院落。
造型独特的木屋,五彩斑斓的鲜花篱笆院,瓜果蔬菜交错的菜地,还有一方鱼塘。
“嗷呜”一声,突然有一只大白狗自木屋后威风凛凛地窜出——
然而,待其奔至近前,方知竟是通体雪白的狼!
“大白,你可有想我?”
只见,容玖玥嗷呜一声,迅速冲上前抱起这只高大壮硕的白狼,甚至用力揉其毛发。
“嗷呜!”白狼仰头长啸,似在回应容玖玥之问。
“大白,这是我的夫君!”容玖玥伸手挽住宗玄聿的手臂,喜笑颜开地向白狼介绍着。
“……”宗玄聿惊愕之余,缓缓挥手向白狼致意,“你……你好……”
他觉得有些不真实,难不成这只白狼能听懂人话 ?
岂料,白狼竟亮出右爪,径直抓住宗玄聿的右手,仿若握手问候,上下晃动两下。
直至此刻,宗玄聿的表情,再难维持淡定,整个人瞬间僵直。
见此,容玖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薅下一小撮白狼的毛发。
“大白是狼王,智商相当于人类十岁左右的孩童呢!”
“我还有一个好朋友,是一只漂亮的孔雀,但它现在有了媳妇,便将我忘到九霄云外!”
谈笑间,容玖玥带着宗玄聿,进入自己的木屋内。
屋内有精致的木质沙发,造型别致的桌椅,全然是现代风格之装饰。
尤其是内室那张床榻,目测之,长宽约有六七尺……
“此处是我的小院,师父与师兄外出忙碌时,我便住在这,图个清净。”
容玖玥嫣然一笑,又道:“明日咱们再去东侧,那里以前为匪窝,今是我们的地盘。”
“自然是好……”宗玄聿笑着回应。
他随即环视一圈屋内,此处似乎只有一间内室……
“我……晚上住在哪儿?”他目光闪烁地明知故问。
“……”容玖玥指向内室,“屏风外还有一张床榻,那是红叶昔日所用,你不合适吧?”
言笑晏晏间,她面露无辜,与宗玄聿一同装傻充愣。
红叶已带着叶琛与其余暗卫,经由山中大道,去往东侧山脉。
只因木屋的院落虽宽阔,但屋内地方略显狭小,仅能容下两人歇息。
“我在你榻前打地铺便好……”宗玄聿似有些羞涩。
“……”容玖玥默默翻个白眼,“你可真是个老古董!”
“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大的床榻分你一半呗!我对你有信心,你乃当世柳下惠!”她小声嘀咕。
“柳下惠?此乃何人?”宗玄聿忽而好奇地发问。
容玖玥微微一笑,“真君子也!坐怀不乱之大贤!即便美色当前,亦能心如止水!”
“原来如此……”宗玄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实难与之相比。”
毕竟他与容玖玥相处之时,表面上虽看似正经——
然则内心深处,却是躁动不安……
容玖玥见他一本正经之样,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好啦,歇息前先用膳,今晚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我来……”宗玄聿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道,“能为夫人洗手做汤羹,乃我之荣幸。”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去吧!”
容玖玥言罢,便满心欢喜地牵着宗玄聿往小厨房走去。
须臾之间,欢声笑语萦绕在这幽静的林间小院中……
……
此二人情意缱绻,好一幅夫妻恩爱之美好画面。
然而此时,洛京的东宫内,气氛却略显沉闷压抑。
容莜宁的身孕已满七个月,腹部似比寻常孕妇稍大,且尤其怕热,动辄便大汗淋漓。
此时她正斜倚榻上,用着百合红枣炖血燕,青莲在一旁轻摇团扇。
“这天儿实在是热得很……”容莜宁忽而轻叹一声。
须臾,她似是胃口不佳,仅用几口便将羹碗搁下。
杨嬷嬷斟上一杯清茶,轻轻放于容莜宁身侧的几案。
“今夏确实比往岁更热些,您又身怀六甲,自是更惧暑热……”
话未说完,杨嬷嬷看向容莜宁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太子妃,这一个多月……您的肚子大了许多,后期还是要注意些……”
宫中贵人有孕之时,皆会适度控制些肚子……只要孩子康健即可,无需在腹中过大。
其一,胎儿过大,临盆时母体恐有难产之险,甚至母子不保。
其二,若肚皮撑得过甚,极易生出膨胀纹,产后亦难以消除,恐会累及日后恩宠。
幸而有九姑娘所赠宝物,太子妃每日涂抹于肚皮上,迄今尚无大碍……
容莜宁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亦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自五月下旬起,我的胃口确实好上不少,时常觉得饿,往后两个多月可得注意些。”
偏偏两位太医尽心照顾,皆未能察觉出任何异样。
就在这时,侍女缓步进殿,继而轻声禀报:“太子妃,李太医前来给您请平安脉。”
“请李太医进来。”
容莜宁坐直身体,即刻恢复了端庄娴雅的太子妃仪态。
须臾,李太医仔细诊完脉,又端详了一眼容莜宁的腹部。
他斟酌道:“太子妃,您的胎象甚是稳固……但肾气似有衰弱之势……”
“莫非孩子有恙?”容莜宁闻言,顿时心头一紧,当即出言打断。
“太子妃安心,孩子无事!”李太医赶忙安慰,“至少从脉象来看,胎儿发育甚好。”
“然而,您母体肾气不足,孩子又长得过快,恐怕生产时,您会受苦……”
言罢,李太医似觉得不对劲,遂认真检查安胎药。
太子妃行事谨慎,但凡入口之物,必须经过查验方可。
“安胎药无碍,您的日常膳食,亦无脏东西。”李太医禀报。
“太子妃,老臣虽精通妇产,却不擅识毒,为防万一,还是请文安郡主早日归来。”他紧接着提议。
闻言,容莜宁似有迟疑,“小九回云州不过一月有余……”
原本预计,八月初返程,大约八月中旬便可抵达洛京。
突然,一名侍女匆匆而入,压低声音禀报道:
“太子妃,许良娣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