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骄阳似火,但那股热浪却似被隔绝在落霞山外。
山风徐来,带来丝丝凉意,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夏日的暑热。
花香与药香相互交织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令人的心境,不自觉地趋于宁静平和。
一只通体雪白的狼,懒洋洋地趴在花丛之间,它偶尔抬起头,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不远处的葡萄架下,两只色彩斑斓的孔雀,正亲昵地交颈嬉戏,不时发出几声轻啼。
此时此刻,花园中的凉亭内。
只见,寒谷子收回右手,又伸出左手搭在容玖玥的脉搏上。
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面上的神情更是如同风云变幻般,让人难以捉摸。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不时无声地念叨着些什么,似在自问自答。
“师父……”一旁的寒弋,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小声嘀咕,“您把个脉怎么要这么久?弄得人心惶惶,好像小九身患绝症……”
“闭嘴!”
寒谷子蓦地沉喝一声,打断他那惹人嫌的乌鸦嘴。
此时,寒弋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投来一道道锐利目光,他赶忙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而后迅速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心中却在暗暗叫屈:冤枉啊!他只是担心小九嘛……
许久之后,寒谷子收回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怎么样?”
宗玄聿、寒弋、红叶,三人异口同声地发问。
“并未中毒……”
寒谷子话音刚落,只见那三人包括容玖玥自己,皆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寒谷子话锋一转,众人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
“小九的内力似有削弱之势,仿佛被某种力量渐渐压制着……”
寒谷子话语稍顿,忽而指向花丛间的白狼,接着道:“大白是狼王,威严不容小觑——但若它的父母在,或许能压制一二!”
容玖玥点点头,“此乃血脉压制!”
“可我爹娘已离世十六年了啊?”她一脸困惑。
“这正是为师不解之处……”寒谷子饮茶的动作蓦地一滞,继而讲述起一件陈年旧事。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百年前有一位修炼邪功的魔头,朝廷和江湖都对他束手无策!后来有位毒医,以其父母的心头血为药引,炼制毒药,最终化解他满身功力!”
“我也看过……”容玖玥嘀咕一句。
“你看的是野史!”耳尖的寒谷子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行了,暂且无事,待为师去好生琢磨琢磨!你莫要再偷懒,勤习一下你那医术!”
言罢,寒谷子摆了摆手,遂起身潇洒地离去。
“师父,明明直至今日,脉象才生出变化嘛!昨夜都没有这样……”容玖玥小声反驳。
适才在药田,她也查出了异样……
“小九,没事!”寒弋安慰道,“或许你那神力是有时间限制,现在慢慢失效了呢!”
“……”容玖玥无奈一笑,“师兄可真是懂得安慰人……”
不过她身上本就有许多不寻常,再发生何事,也不足为奇。
她故作轻松道:“无需担心,你们俩先忙着,我带宗玄聿去黑石温泉。”
挥了挥手,她随即拉着沉默不语的宗玄聿,快步离开院中。
须臾,二人抵达后山的一处石林。
只见,容玖玥轻轻转动数下巨石间的碎石,一道暗门悄然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雾气缭绕的天然温泉,不同的是,泉底与四周皆是黑曜石。
“你别愁眉苦脸了,可好?”
容玖玥轻捏宗玄聿的脸颊,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方才师父那番表现,恰说明我绝无性命之忧,亦无损身体康健,否则他早就急了!”
“即便真如师兄所言,日后我逐渐失去神力,那又如何呢?我本就不以力量为生!”
说话间,容玖玥伸出手,径自扯开宗玄聿的腰带,动作干脆利落。
宗玄聿猛然回过神来,他迅速扫视四周,继而按住那在自己腰间忙活的纤纤玉手。
“卿卿……你稍安勿躁……”
“让你入池泡温泉而已!此处水源是流动的,甚是舒服!”
容玖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明媚俏皮的笑容,而后用力一扯,雪白的外袍便飘然落地。
“大白在石林外守着,且此处是我的秘密基地,无人会来,又未让你赤身浸泡啊!”
话落,容玖玥伸手一推,宗玄聿忽地坠入温泉池中。
紧接着,她动作轻盈地解开自己的外衫,纵身跃入温热的池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小心!”宗玄聿反应迅速,一把将“美人鱼”稳稳地接入怀中。
看着怀里的女子,他无奈而宠溺地轻笑出声,“卿卿,你好歹给我些许时间缓一缓......”
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才经历整整一夜的“煎熬”——
而今两人共处一池,亲密相拥,气氛着实有些暧昧。
此时的容玖玥,仅着一袭玉白色的中衣,因池水的浸湿,那薄薄的衣裳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遗。
宗玄聿只觉得,自己这具常年冰冷的身体,在这一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他体内肆意蔓延。
“想什么呢!赶紧运功调养啊!”
容玖玥那清脆而又带着一丝嗔怪的声音骤然响起。
再加上她严肃认真的神情,霎时便打破了池中的暧昧气氛。
话甫落,她灵活地从宗玄聿的怀中钻出,径直走向池中央,于圆形巨石上盘膝坐下。
随后,她双目轻闭,双手自然地放于双膝处,开始调整气息、运功调养自己的身体。
“……”此刻宗玄聿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哭笑不得。
果不其然,只要事关他的身体,这可爱的姑娘,立刻摇身一变为严肃认真的大夫。
在此期间,莫说与他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便是玩笑也丝毫开不得。
容玖玥曾言: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我的专业开玩笑……
……
与此同时,洛京东宫,长信殿内。
祁千胤面带微笑,目光满含期待与欣喜地看着容莜宁的肚子,而后忍不住轻抚一下。
“小家伙明显又长大了不少,再有两个多月,便能瓜熟蒂落……”
“莜宁,真是辛苦你了,尤其是今夏炎热,为了孩子,你连最喜的冰食都无法享用。”
说罢,祁千胤轻握容莜宁的手,话语温柔,恰似一个体贴入微的夫君。
闻言,容莜宁只是淡淡一笑,“不辛苦……倒是个稳重的孩子,自从有孕以来,竟从未折腾过我。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怀着瑾瑜之时。
自月余便开始呕吐,一直持续到第四个月,整个人消瘦一大圈。
因是头一胎,她毫无经验,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万幸到最后,瑾瑜安然无恙地降生。
“如此甚好……”祁千胤顿了顿,转而轻声道,“不似许良娣,才月余便吐得厉害。”
“……”容莜宁笑意微敛,垂眸敷衍了一句,“既然如此,殿下应当多去陪陪许良娣。”
一时之间,二人陷入一片沉默中。
须臾之后,祁千胤欲言又止,终是缓缓吐出一句话——
“莜宁,东宫子嗣不足,我希望许良娣的孩子……能平安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