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说来就来,幸亏李都尉早有防范,提前做了部署。匈奴人派出的是小股侦察人员,他们的目的是摸清牧场现有的状况,然后再看下一步采取怎样的行动。
在山岗上,那两个“外乡人”察看地形,不远处的牧场营地尽收眼底。
络腮胡一脸得意的神色:“总算找到了,多好的山地牧场啊!”
旁边那个年轻的随从不屑一顾:“就这么大点,哪有我们匈奴人的草原广阔啊!”
络腮胡说:“这可是汉庭的御用牧场啊!”
匈奴兵发狠:“毁了它!”
络腮胡说:“我们得先行侦察,等摸清状况再决定。”
匈奴兵说:“行,我们分开行动。”
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光晕泼洒在草地上,一片安详。远处的山坡上李郁郅和公孙袤开始归拢羊群,吆喝声此起彼伏。
络腮胡隐藏在土坎后注视着。
李郁郅嘱咐道:“公孙袤,有只羊走散了,我到坡底下去看看。”
公孙袤应着:“哎,我知道了。”
李郁郅顺斜坡往下走去。
公孙袤奔跑在草坡上,边挥动皮鞭驱赶羊群边吆喝。
一路寻找的李郁郅没有看到走失的羊,倒看见山包那边的坡底下,一匹马悠然地甩着尾巴在吃草,旁边一个陌生人坐在那里神色紧张地向四周观望。
远处的大路上有马蹄声响,李郁郅抬眼望去,见一个人骑着马快速拐过山包消失了。
李郁郅走向陌生人:“请问大叔,你看见有羊跑过来了吗?”
陌生人不言语,只摇头。
李郁郅怀疑:“是不是刚才那个骑马的人掠走了我的羊?”
陌生人急忙申辩:“没有,没看见他马背上有羊。”
李郁郅盘问:“听口音你是外乡人,那你是干什么的?”
陌生人稍作犹豫:“我,我是捉鹰的,累了在这儿歇歇。”
李郁郅很是疑惑地掉头离开了。
走不远,陌生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喂,小羊倌,这里是朝廷的牧场,怎么看不见马儿?是不是迁徙到山那边的冬季牧场去了?”
李郁郅顿住脚,转过身:“你问这干什么?”
陌生人吱唔:“没什么,随口问问。”
李郁郅面无表情地:“我干嘛要告诉你?”
湫水边,波光闪耀,羊群在饮水。公孙袤看见李郁郅随意甩动羊鞭,闷闷不乐走过来,问道:“咋,没找见?”
李郁郅摇头:“应该是被外乡人给抓走了。”
公孙袤感觉意外:“谁?哪来的外乡人?”
李郁郅随口说道:“他说是‘捉鹰的’。”
公孙袤一惊:“啊?‘捉鹰的人’?”他顿了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我昨天听赵大爹说过,匈奴人善于装扮成‘射雕的人’来搞侦察,莫不他们就是胡人?”
李郁郅恍然顿悟:“对呀,他们有可能是胡人。”
公孙袤急了:“那咋办?我们去捉了他们。”
李郁郅阻挡:“就凭我们俩?那肯定不行。这样,你赶紧把羊赶回去,马上给赵大叔报告这边的情况,我再去附近看看。”
公孙袤不情愿:“你一个人多危险,等回去把羊圈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李郁郅说:“来不及了,我得悄悄追踪,不然他们逃走了。”
公孙袤不放心地:“你可当心。”
李郁郅已经撒腿跑走了。
公孙袤赶着羊群直奔牧场营地,过了木桥,看见草垛边赵成纪和明惠正在大车旁说着什么,他顾不得把羊群赶进圈里,急忙奔跑了过来。
雁儿在那边看见了,站在大车上喊叫:“袤儿哥哥——”
明惠扭头望去。
公孙袤已经跑到跟前。
明惠问:“袤儿,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
公孙袤气喘吁吁:“娘,大爹……”
赵成纪插话:“听听,夫人,这小子叫你‘娘’了。”
明惠说:“我听到了。袤儿,你要急着说什么?”
公孙袤赶忙说:“湫水,湫水那边发现了‘捉鹰的人’。”
赵成纪大吃一惊:“啊?‘捉鹰的人’,莫不是胡人?他们有几个人?”
公孙袤回答:“听郁郅哥说是在坡底下发现的,两个,一个偷了羊骑马跑了,一个还打听马场的马在哪。”
明惠明白了:“看来是真的。郁郅呢?”
公孙袤说:“他跟踪去了。”
明惠震惊:“啊?这太危险了。”
赵成纪稳住了情绪:“夫人,看来的确是胡人的侦察兵来了。刚才倪裳急匆匆过来告诉我,她在河边洗衣时,看见两个骑马的陌生人从峡口那边过来。”
明惠肯定地:“显然这些人就是冲马场来的。”
赵成纪说:“在得到倪裳说的情况后,前一阵我已经打发老李头骑马到山里给都尉汇报去了,要他们赶紧加快转移的速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是少量的匈奴侦察兵,后续是否还有大队人马赶来,不好说。”
明惠点头:“咱们这儿也得做好防范。”
赵成纪说:“夫人,你负责带领女人和孩子们赶快隐藏到后山的岩洞里去,胡人一时找不到那儿。我带其他几个男的赶去接应郁郅,他还是个孩子,这会不知咋样了。”
明惠突然发现公孙袤不在了:“哎,袤儿呢?”
赵成纪扫一眼:“羊已经圈好了,看来是报完信又去找郁郅了。”
“嗨,这胡人说来就来了,我得去疏散人去。”明惠转身就走。
在山野的一处断崖下,火焰熊熊,寻找而来的李郁郅悄悄抵近,然后躲在一棵大树后窥探,看见有四个匈奴人在烤羊肉吃。
匈奴络腮胡看来是个小头领,他在下达任务:“从初步掌握的情况看,这方圆几百里的陇山一带有汉庭三个马场,北面是瓦亭牧场,南边是关山牧场,中间这个就是朝那牧场。河边那个牧场营地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转运站,住有一些女人和孩子,男人们都去了山里的牧场。等到半夜我们就动手,把这中转站先给收拾了,然后再进山与寻找马场的人会合。听着,我们能做的就是侦察清楚到底有多少军马,然后派大队人马进山,可能的话把牧场所有的军马赶往漠南,实在不行就地毁灭。”
李郁郅惊得张大了嘴,差点叫出声来。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又再次往里再瞄一眼,然后悄然退出。
浓重的暮色里,李郁郅奔跑在草地上。
在山岗的另一边,公孙袤顺小道而来,身后不远处是急速赶来的两个牧马人。
半道上,跑来的李郁郅遇见公孙袤,说句‘快走’,拽住他跑向迎面而来的赵成纪他们。
赵成纪停下来,问:“郁郅,什么情况?”
李郁郅急忙报告:“大叔,四个胡人今天半夜要对山下的营地动手。”
赵成纪吩咐大家:“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就在营地设埋伏等他们来。我们在暗中,他们在明处,收拾他们几个应该不在话下。走,赶快回去布置。”
李郁郅又说:“大叔,他们不止四个人,还有一部分进山了。”
赵成纪惊呆了:“啊,倪裳看到的只有四个,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了。”
一牧人问道:“那怎么办?”
赵成纪略一思忖:“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这里加上两个孩子就五个人,再说现在派人去山里也来不及了,先顾营地这边吧。”
李郁郅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自己父亲:“赵大叔,我爹呢,咋不见他?”
赵成纪回应:“哦,我派你爹进山给李都尉送信去了。”
李郁郅明白了:“这样。”
赵成纪催促:“快走,回去。”
一群人匆匆没入山岗下面。
此时在营地后面的山路上,浓重的暮色里,明惠领着一群妇女和孩子们往山上转移。
明惠不时招呼:“大家都跟紧了。”
雁儿拽住娘的手。
朵儿背着干粮跟在后面。
雁儿问:“娘,我袤儿哥哥呢?”
朵儿也问:“是啊,还有郁郅呢?”
明惠说:“他们和你成纪大爹在一起。大家都跟上了,别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