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会是‘散财’漏气了吧!”
我终于是有些闲情雅致开起玩笑来。
我一直有颗幽默的内核,但总施展不开。
我和牧宇开玩笑,那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无论我说些什么,他都只会用欣慰笑容回应我,就好像、就好像我的那些玩笑根本不好笑一样!
“别开玩笑,不是时候。”
周天天紧张不改,隔着玻璃向街景望去。
随后他的身体霎时凝了凝,正红的色光掠过,一呼一吸之间投射在他颇有几分姿色的面庞上。
“是什么?让我看看!”
我挤在周天天旁边,此时他的整个身子几乎遮住了我的全部视野。
两只手搭在道士的肩膀上,我从侧边去瞧那窗外。
不是我不看时机随意捣乱,而是我根本感受不到所谓的煞气。
若说有什么危险,我的“笔者”等级绝对高周天天好几个头,感知力会比他更好……所以我心底踏实得很。
但——当我见着眼前场景时,还是愣住了……
红光映照在我的脸上,画面尽收眼底。
柔光浸染层林,相比行道树更大的、被光晕笼罩其中的一尾尾游鱼流转其间。
“太——漂亮了吧——”
不错,太漂亮了。
在繁华的街巷、热闹的市井间,一条条如火焰般橘红、正红的游鱼穿梭……
它们的尾鳍犹如飘逸的裙摆,轻轻一摆、一送,就在人群中擦肩而过,留下片片斑斓。
“锦鲤现世……好事发生——”
红色填满了我的心,慰藉了我长期以来紧绷的心灵。
我双手交叉扣住,放置在周天天的肩头——我要许愿。
如此靠近,我才发觉,他的背部绷得坚直,在我的推动下是巍然不动。
“你是不是近视?”
周天天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看错了吗?我眯起眼睛尽力去瞧,终于发现了其中端倪。
——放松间闹了笑话,但跟自己人怕什么。
我捂嘴“扑哧”笑出声来,推了周天天一下。
他的核心很稳,几乎是没被撼动。
跟那些习武的“猫”一般稳健嘛,看来中等身材的周天天也不是好惹的……
“这等天地异象……”
周天天喃喃自语,单手把住了后腰际的什么东西。
同时,他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四字”气力也是紧束起来。
周天天紧张了。
“哎呀呀,奇景不一定是坏事。别急着刀剑相向——”
我慵懒着嗓子说话,持续往五枚铜币里注入力量,感受到推阀泄水的畅快感。
人群树木中,大大小小游曳的、的确不是什么锦鲤。
它们是一道道横平于地面,犹如锦鲤般灵活游动的Z国结。
Z国结是我国的一种传统绳结,并不是默字节这样的什么节日。
它通常会被扎在一些饰品的末尾,作为装饰。
此时的一只只或大或小的Z国结、正同游鱼一般灵活着身体,在贴近地面处游荡着。
流苏略动、胜作鱼尾,绳结的上下两端则与鱼鳍对应。
我希望车子再开快一点,好让我看见更多景象。
周天天将书本力量聚集注入到了手中,它由手中蔓延出去。
四字的力量不能看见,但可以感知到。
欣赏美景与辨别周天天的动静,这二者两不相误。
力量就像流水兑入了槽,汇成一个固定的形状——它们在道士的后腰成型。
形状——方方正正,扁扁长长——能是什么?铁板?
周天天面对危险会拿出什么?只能是伤人的武器啊。
真不明白,创造“四字小说”类武器的先祖,为何会将这么一个小铁板子锻成武器……
追求实用度的同时,也该追求点美观吧——古人绝不会这么没有审美。
我把视线聚焦到周天天的手上,整块被被书中力量填满的事物,就像游戏里被全局透视的工具,能看见影像但是不见真面貌。
即使这样,这道铁板在我眼里也算是无所遁形了。
“天应地灵,斩煞除魔——”
周天天口中念念有词,握住板子的一手慢慢抽出,另一手则仅出一食指,其余的手指迅速纵横交叠成一个难以言明的形状。
人的手竟能做到如此灵活!
“——‘散财’,聚!”
随着号令下达,结印的手指在瞬间打直,直指天顶。
清灵的脆响如林间悦耳的潺潺流水。
震惊不足以形容我的感情——一位拥有少量书本力量的“笔者”,居然在言罢“聚”这一字后,身边的气场得到了质的转变!
周天天拥有的“笔者”实力对比我起来,确实弱。
但当他把这股力量注入到武器中,与他本身拥有的道法结合时,一切都变了!
这才该是“四字小说”该有的力量吗?!
我作为一个能开书,有“角色”的“笔者”,我所能爆发出的书中力量甚至没有周天天此时周身环绕的气力的一半。
不对,它有的不仅仅是力量,它已经不局限于力量了——
在对比下,我感受到道士手中的,那是蕴含杀意、煞气,犹如凛冽寒风般呼啸的书本力量。
相较而言,我的力量有些……干净、纯洁地过分了。
它可以被我塑形、可以展开地很宽广,但终究没有自己的特色、没有灵性。
“你先前就是这样号令四方蛇,打那蛇女的吗?”
太帅了!我迎着周天天口中说过的,那些让他恐惧的煞气。撑着他的肩膀跪在了车坐垫上,我要看看这所谓的煞气多厉害!
“所以,你之前说的‘铜臭味与血腥味’,就是‘散财’的煞气吧……”
够自恋的——而且还会演戏。
别告诉我这些漂亮的Z国结,也是周天天召唤出来的……
“真是的,我知道我弱啦!但是我可以学咯,完全不用你这么验证给我看——”
我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力量弱做过哪怕一秒的不甘、嫉妒——我只觉得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要精彩更多!
我只觉得未来前程无量——我才二十出小头岁!
周天天打断了我,好像……还在演戏?
……不对,这好像是在打真架……
“还玩?兄弟、啊呸姐妹你还伸手!赶紧起开!!……”
周天天扯着嗓子,几乎声嘶力竭。
我愣住,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伸出的指尖已经探向离周天天有段距离的空气。
撕裂的风瞬间割伤了我的指尖,一颗鲜红的血滴如同豆子般滑落。
愕然取代了我先前的玩笑心情——我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没事!
是周天天展开的“散财”气场替我抵挡了所谓的“煞气”。
“领导,你真是当领导的命啊!不过——我也甘愿给小领导你当下属!”
后面的话几乎被大作的风掩盖,每一个字、他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
这一瞬间,我所有的玩乐、赏景之心褪却的一干二净。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那都是有人在为我铺路啊!!
“对不起!对不起……”
哪里有锦鲤现世,哪里有美景,它们都是带刺的玫瑰罢了——
我之所以看到的仅有美景,感受不到血腥味、铜臭味——那是因为周天天在替我挡风挡雨啊……
“是那群人,那群想要塑造新型小说流派的……亡命徒……”
书中力量终于完全聚集在了周天天的后腰部分,那块板子也终于逐渐现于我眼前。
几乎是同时,无数圆形的物体在他的包袱里躁动,随后一条一束的铜币从包的小口里溜出,丁零当啷地攀附于铁板上。
周天天横别在后腰上的、根本不是铁板,那就是拆掉铜币的金钱剑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