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兮睁着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陆璿看得心痒,有些不舍,心里忍不住对裴璇意愈发厌恶,更对当初自己的决定后悔至极,他几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策,没想到……他强忍着上前,只揉了揉她的头,眸光下垂。
半晌,他换好衣服离开。
陆璿离开不久,沈檀兮便下了床,把四季豆叫进来。
“给我穿衣服,然后跟上太子,看看他是不是去看裴璇意了?”
沈檀兮猜,元禄这般鬼祟,而且在屋里她隐约听到裴这个字,估计裴璇意没跑了。
青豆一边伺候,一边疑惑,“小姐,太子他私会旧情人,咱们跟去是不是不太好?”
沈檀兮简直抑制不住激动之情,她用手点了点青豆的脑门,“傻豆子,你想啊,你家小姐我把这两年的事都忘了,太子也在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当初为了裴璇意可把我当了幌子,这个时候,我们要是去捉了他的奸,腰杆子不就支起来了吗?”
她还没说的是,陆璿口口声声爱她,但他放弃过她不假有了别的女人不假,他想趁着她失忆重温旧梦,她就借此送他追妻火葬场!
桀桀桀桀桀……
四季豆恍然大悟。
黑豆连连点头。
沈檀兮突然道,“给我把那身月光纱襦裙换上!”
绿豆麻利地去柜子翻找。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主仆五人出了门。
……
裴璇意正在床上绝食抗议。
裴国舅早早来了,随后陆璿到场,在正堂商事。
裴国舅是知道陆璿的允诺的,陆璿为报答他的救命养育之恩,夺得储君之位之时便允他,只要他掌权一天,裴满位极人臣,裴璇意得登后位,裴芷婚嫁无忧。
一个世家延续昌盛的标志,就是后嗣。
陆璿把裴家的后路全部铺好,也不枉他冒着杀头的危险,拼此一搏。
这是一份舅甥间的报恩,也是一种君臣间的交换,只不过不放在明面上,伤了情分。
裴国舅对此很是满意,也很体谅他这个外甥,毕竟在他心里,最疼的就是他。
他自小被亲生爹娘抛弃,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只有他这个舅舅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陆璿什么都不给,他是他的亲舅舅,养他护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陆璿跟他言明,不能履行当初的承诺,他不会再娶裴璇意的时候,裴国舅理解并接受了。
其实当初再向皇上请求退婚的时候,他就有心理准备。
一方面是他主动悔婚,即便之后陆璿登位,有意,但那些朝臣世家大族也会不愿,废了沈檀兮这个太子妃,迎他的女儿为后?
裴国舅还没自信到这个地步。
再者……他是他的舅舅,即便当初他刻意隐瞒,但是每次从献国公府回来,一向沉稳端肃的少年眉眼里洋溢的雀跃,他能看不出来吗?
陆璿也再不避讳,既然心已定,舅舅又不是外人,他直截了当道,“不瞒舅舅,两年前,霄儿已心属沈氏,只不过发生了一些龃龉,霄儿本欲至此断情,但……”
裴国舅抬手,叹息道,“莫要再说了,舅舅明白。”
陆璿又道,“璇意我自小只把她当做妹子,她身子不好,我不愿意伤她,还望舅舅前去帮忙劝阻,霄儿不值得,且从未对她有心,硬要娶了她,反而是害了她,她的身子,与其今后在后宫磋磨,不如找个好人家,安享一生。她若觅得良人,我会让太子妃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相赠。”
话已至此,裴国舅都明白了。
这几个孩子他看着长大,什么脾性他都一清二楚,裴国舅连连道,“你放心,我会劝她。”
陆璿不放心,他抿抿唇,又强调了一遍,“舅舅定要好生劝解,让她真正明白!”
裴国舅听着陆璿的语气,忍不住想笑,他伸手拍了下陆璿的后背,笃定道,“包在舅舅身上,你且回去吧!”
陆璿听着裴国舅斩钉截铁的语气,才松了一口气。
他淡淡一笑,被裴国舅送出门时,舅甥俩和气地聊了几句,裴国舅抱怨裴满老大不着调,不想着娶妻生子,还整天喝花酒,陆璿了解,说他一定会训诫裴满,并且让太子妃帮他相户好人家。
裴国舅一脸嫌弃道,就他这样的,糟践那些名门贵女了。
陆璿轻轻一笑,几人已到门外,陆璿告辞,“舅舅就送到这里吧。”
裴国舅点点头。
门合上之后,主仆二人转身走在巷子里。
元禄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说国舅爷劝得动吗?”
元禄也对裴璇意有所了解,想着裴璇意以往的模样,元禄忍不住皱了皱眉。
陆璿不置可否。
主仆二人正走着,马车停在了巷口。
此时此刻,月光凄寒皎白,洒在马车旁的白衣女子身上,女子身形纤袅,在夜风里缥缈凄冷,倾城之容挂着淡淡的忧伤,白的吓人。
随着陆璿和元禄靠近,主仆二人怔在原地。
陆璿眸光一深,大步上前,拧眉道,“你怎么来了,为何穿得这般单薄,冻病了怎么办?”
沈檀兮却眼神恍惚,直到被男人心疼地抱进怀里,眼眶晕红。
陆璿心头又涨又甜,他下意识觉得沈檀兮是舍不得他,所以追来了。
一旁的元禄却看得真切,想给陆璿使眼色,陆璿却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直到沈檀兮颤声道,“裴霄,裴璇意是谁?你为何半夜来此与她私会,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你既然爱她,为何娶我?”
“这些日子我醒来,忘记了前尘,我还以为你心里有我,没想到……还是你腻了我?觉得这样刺激?原来你和陆鄢是一样的。”沈檀兮失望地合上眼,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