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潇只好去找陆鄢求救,陆鄢在听说他们深更半夜去徽启山之后,诧异地皱紧了眉,“你们去那干什么?”
柳潇潇不敢再提是为了揭开沈檀兮的真面目,只避重就轻道,“现在你就别管这些了,重要的是要找回锦儿嫂嫂,若是她出了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陆鄢长叹一口气,虽然他与柳潇潇已经离心,和崔鄞林锦儿也生分了,但好歹是一条人命,他不能置之不理,现在宵禁,崔鄞去报官也是报不来的。
其他的兵卒没有兵符和皇上手谕根本无权调动。
他府里倒是有二百府兵,可是王爷出动府兵需要兵部文书,若贸然出动,则以谋反罪论处!
正想着,崔鄞来了。
黑着脸,沉着步伐,高大的身子,铿锵走来,如同杀神一般。
柳潇潇见状,吓得立马躲到陆鄢背后。
崔鄞冷道,“你出来!”
柳潇潇哭道,“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
一句话彻底把崔鄞压抑的痛苦绝望激发了出来,他指着柳潇潇,青筋暴露,俊脸涨红,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我让你看好她,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把她丢了,深山老林里,又是野兽又是山匪,你要她怎么活?”
他重重地拍着胸口,流着泪痛吼,“她没了嗓子,连呼救都不成!锦儿这么柔弱的女子,天黑她都会怕,可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翻身,她坚持要和我们一起上山找人,你是如何对她的,就为了抓一只松鼠,你就把她弄丢了……”
崔鄞痛心疾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模样何其可怜?
陆鄢看在眼里,几分同情,同情之外,又有几分诡异的暗爽。
他们夫妻俩往日事不关己,不管对错一贯护着柳潇潇,这下终于被反噬了。
他忍不住看向柳潇潇,柳潇潇哭着摇头,“表哥,我错了……”她猛地蹿到崔鄞面前,“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表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给嫂嫂报仇!!”
崔鄞瞪着杀气腾腾的眼睛看着她,咬牙挣扎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朝柳潇潇的脖子掐了上去。
柳潇潇吓了一跳,连忙看向陆鄢,却见陆鄢一动不动,只漠然地看着。
她心下一慌,憋着一张红脸,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崔鄞的手,掰开,“表……表哥……”
崔鄞恨极了,他一边哭一边用力,“我要杀了你给锦儿报仇!!”
柳潇潇怎么可能放任他来杀,她原本以为陆鄢会救她,才会那般说,没想到……柳潇潇拔下头上的发簪,朝崔鄞的后背狠狠一刺。
崔鄞吃痛放开。
二人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着。
柳潇潇爬起来,离崔鄞远远的,颤声喃喃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既然那么在乎林锦儿,为什么不自己看好她?你明明知道我的性子,我也没有求你们帮我,她丢了,你就算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柳潇潇冲着崔鄞,扎心道。
崔鄞愣了愣,满眼不可置信,半晌他无力摇头,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认了你这个没心肝的畜生,我和锦儿一心为你,帮你去偷身份,偷嫁妆,我们事事护着你,不惜开罪皇上太子,丢官杖责,不惜被家族抛弃,一无所有,可到头来,你却如此待我!!”
柳潇潇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们非要我冒认,非要把沈檀兮的嫁妆给我,是你们自己的错,凭什么扔到我的身上,你们一无所有……都是沈檀兮害得,你们有本事找她去啊,找我干什么?”
崔鄞闻言,一股气堵在胸口,他眼前一黑,下一秒,呕出一口血来。
“噗……”
他捂着胸口,目光呆滞,声音嘶哑,半晌,竟低低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哈哈哈哈哈……没错,”他满脸泪痕,“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念之差,害了自己和锦儿,所有人都劝过我,四叔临走前还劝过我,说你迟早会害死我,可是我不听,我不听啊!!!!哈哈哈哈哈哈……”他垂下头,发髻已经散开,像个疯子一样。
观赏了一场闹剧,陆鄢愈发坚定了想法,柳潇潇决不能再留!
只是眼下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鄢想了想,走到崔鄞面前,“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忙找人,但是我没有手书,无法调用府兵,待天明禀明皇上,恐怕覆水难收……”
听到陆鄢的话,崔鄞缓缓抬起头,眸底生出几分希望。
陆鄢道,“整个京城,眼下这个时候有权动兵的,只有手掌两万骁骑营的太子。”
崔鄞心一沉。
陆鄢似看穿了他的心事,淡淡道,“你莫要担心,兮儿……自小便是个重情重义,善良大度的女子,你是她的亲表哥,只要你肯放下身段求她,她一定会帮你的,你若还不放心,我随你去一趟太子府。”
子时已过,太子府人事早歇。
陆鄢崔鄞的到来,很是扰人。
太子早有令,除非宫里来旨意,谁来都不要惊动他和太子妃安寝。
门房很为难,好生劝阻,陆鄢和崔鄞连连道,确有急事,劳烦通知太子。
陆鄢最后直接背手,下令,“你便去通知,就说本王来了,三哥要怪罪,本王来担!”
门房于是放心地去通知了。
他自是不配去潇湘苑叫太子,太子府规矩森严,要一层一层地上报,过了半个时辰,今夜在外值夜的是孟剑,孟剑唤道,“殿下……殿下……”
陆璿睡觉轻,先醒来,怀里的女人也有醒来的迹象,他蹙了蹙眉,拍了拍,沈檀兮又睡了过去。
陆璿披上外袍出去。
“何事?”
孟剑将事情一禀,陆璿倒也没说什么,只让人把宣王和崔鄞请进正厅,奉茶,回头穿好衣服过去了。
“四弟夜深来此,所为何事?”
崔鄞见陆璿出来了,心头一松,有了几分希望,紧接着,陆鄢将前因后果一并禀明,并恳求陆璿调兵去找人。
陆璿听完,眉峰微不可察一挑,长指端着清丽通透的茶盏,闲懒地啖了口,心道他们找他真是找对人了。
陆璿放下茶盏,“你们是让孤去调动人均六品精将的骁骑营,深更半夜去山里找一个无功绩无品阶的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