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雅已经是第三次打开这道门户了，在门户后面，安德烈正慨然地看着他们。他的背后是烈焰，是熔岩，是一颗悍然赴死的心。
十一长老伸出手，他的手上满是褶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能量输送。那是一种芙兰雅看不明白的魔力，安德烈在魔力的作用下，内脏肆意地移动，从外表上看就是器官肆意游走，看起来显得面目全非。
但他还在笑，那张猖獗的笑脸在他的手心上，皮肉变得紫青一片，血管暴涨，渗出一丝丝乌黑的血液。
直到他的嘴角撕裂开来，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崩裂开来。那一刹那，他的血肉倾洒得到处都是，漆黑的血液瞬间向四面八方淋洒，到芙兰雅他们面前就被一面无形的屏障给挡住。
芙兰雅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血液还在跳动，每一滴血液里面都有着和十一长老体内同源的魔力。
这种级别的掌控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也难怪安德烈在他面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圆月协会又能做什么呢？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以前的敌人哪怕再强大，也仍然在他们可以抵抗的境界，但是赤月的强大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对抗的。就像蚂蚁之于人类，蜉蝣之于天地。
“怎么？羡慕了？”
芙兰雅愣神，她看见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塞尔伽女士……
但她知道这不是塞尔伽女士，而是那位……
“毁灭之神大人。”她开口说道。
“嗯？”
“焱姐姐。”她这才想起来那像是玩笑一般的三十个愿望，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好像还有些愿望没有被许下，但她没有主动提及，焱也没有开口。
“你对你体内的神位有什么感想？那是我至今仍然没有获得的东西。”焱很洒脱，但芙兰雅分辨不出来她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
“它对我太遥远了。”
“它就在你的手边。”焱笑了笑，“你觉得那个老头怎么样？他心里的阴谋诡计可比海还要深邃，他一直在算计着你呢。你不想教训教训他吗？”
“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只是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不是不想打他对吗？”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大可以放心，有我在这里给你兜底，你大可以大胆地去做。你才二十岁，你太早就经历这些血腥残酷的现实了。你大可以肆意张扬一点。就像——这样。”
焱一指点在十一长老腰间，炽热的魔力瞬间贯穿了他的腰腹，但周围的时间似乎陷入了静止一般，每一滴血液都定格在了空中。
不，不是静止，她看见十一长老在回头，头颅轻微地移动着，只是她的时间在不断地加速到了远远超过其他人的程度。
然后周围的空间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一切都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十一长老猛地回头，他先是看到了自己的伤口，才感知到疼痛，然后才注意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逸散开来。
是芙兰雅。他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答案。
他是知道莉莉丝和芙兰雅是同一个身份的，但既然她想玩角色扮演，那他也乐意奉陪。
十一长老并不觉得这是芙兰雅伤到了他，一是芙兰雅现在还小，还并没有触碰到那个境界；二是她也没有理由伤害他。
而造成这一切的多半就是她体内的那个神位。是感知到「神」的能力而暴走了吗？他不确定。
但目前的芙兰雅看起来确实已经陷入了癫狂。她的双眼一片血红，头发肆意飞舞，被火焰染成了火红色。
她的身上是一件浅白色的褶皱短裙，领口绣着两条金边，胸口是金凤凰的纹路。那不是她来时穿的衣服。
十一长老可以看到她体内的神位在疯狂晃动，供给她凝聚出一支银白色的长枪，长枪尖端有雷鸣和火焰，那股力量让他觊觎不已。
芙兰雅动了，枪尖直指十一长老左肩。十一长老看出来芙兰雅并没有杀心，也暗自松了口气，双掌平推，将安德烈的鲜血在自己面前凝聚成一把铁锤，挥起铁锤，敲击在枪尖上。
雷鸣的威力并不强大，贯穿血液后在他左肩上留下一个白点，附带着一点轻微的麻痹感。而那道火焰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缠在了他的左肩上，不断地摧残着他的血肉。
他只能尽力地修复着自己血肉，一时间两者达到了一个平衡，但芙兰雅收回了长枪，再次刺出。
芙兰雅的枪法并不算好，在十一长老见过的所有人里面，她的枪法是排在末尾的，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枪法了。
她有速度，有力量，有神位，还有神力，她只需要all in就足够了。
十一长老看出来了，那是毁灭之神焱的力量，祂的火焰里充斥着战争和毁灭的规则。而那道闪电，则是来源于芙兰雅体内的神位，那是代表正义和审判的规则，意味着通过这两条规则走在登神长阶上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成为神明了。
“莉莉丝，你清醒点了么？”
十一长老知道，有这些东西在，拼消耗，他不可能拼得过芙兰雅，唯一胜利的希望就是芙兰雅自身的积累并不雄厚，以伤换伤来取得速胜。
他也如此做了，铁锤在一瞬间变换为三棱刺，那变换的时机和速度都要远胜西尔杰，而且这并不是他的心灵之光，只是他的一个小手段。
他的身影划过空间，来到了芙兰雅身前，枪尖刺破了他的右胸，而三棱刺也抵在了芙兰雅心脏前几厘米。
随着心脏的跳动，芙兰雅甚至可以感知到三棱刺的触碰。只需要再深入一点点，她的心脏就会像水球一样炸裂开来。
但十一长老想象中的景象没有发生，那些血液融入到了芙兰雅体内。不，比起融入，更像是被吞噬。
血液的一切都被摧毁，化为最原始的能量涌入到她体内，那一个伤口也在迅速修复。
十一长老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巨力给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