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好嘈杂……”
我听到了铁盘碰撞的声音……还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我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好困……”
我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中，不再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
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耳边传来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周围的环境里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我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酸痛。
“醒了！他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惊喜和哽咽。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雨淇正站在床边，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在她的身后，王宁和关帆以及我在杭州所有的老朋友都来到了这里，而他们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疲惫。
“你终于醒了……”雨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怕我会再次消失一样。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一丝声音。
王宁见状赶紧递过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让我喝了几口。
“你昏迷了三天，我们都快急死了。”关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我缓了缓神，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一段熟悉的画面……那辆渣土车、林萱坚定的眼神、她最后的那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林萱呢？”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雨淇的手微微一颤，王宁和关帆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林萱呢？！”
我提高了声音，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雨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低下头，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林萱她……没能救回来……”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耳边也很快传来一阵尖锐的耳鸣，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这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当初的那个片段……我亲眼看着林萱将方向盘向右打到底，将她那边的车门对准了渣土车……
而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而决绝。
“她是为了保护你……”王宁的声音低沉而沉重道：“医生说了，林萱旁边的车门就是第一撞击点……如果不是她将自己的处境对准了渣土车，恐怕你可能也……”
我猛地闭上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心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要答应林萱让她驾车？如果是我来开车的话，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怪我……是我害死了她！”
我痛苦的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啜泣声和仪器的“滴滴”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悲伤。
我面如死灰，双目无神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脑中不断的回放着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一瞬间，我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一样。
一旁的仪器上所呈现的曲线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归于直线，瞬间发出了极其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病房里瞬间乱作一团，有跑出去找医生的，有拿起呼叫器呼叫的，还有凑到我附近鼓励我的……
雨淇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急促而颤抖道：“你别这样……别这样！林萱她……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她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实。
雨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用力摇晃着我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道：“你听我说！你还有儿子！以安才两岁，他还那么小，他需要爸爸！你难道要让他失去妈妈之后，再失去爸爸吗？”
听到“儿子”两个字，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以安那张稚嫩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林萱。
“还有你的父母！”雨淇的声音更加急切。
“他们年纪大了，你怎么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能让他们承受这样的痛苦？”
我的喉咙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父母的脸，他们好不容易将我找了回来……难道我要让他们再次承受失子之痛吗？
“另外，其实林萱她本来可以活下去的！监控录像上都已经记录了，她的本能是向左打方向，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你将会是第一撞击点！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生命！林萱拼了命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这样放弃自己的！”
雨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
“她希望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你的父母，也为了她！”
我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不能让她白白牺牲……”雨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哽咽，“你不能让她失望……”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雨淇压抑的啜泣声。
我缓缓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以安……他怎么样了？这几天以来……”我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简直不敢想象我们不在身边的以安会是什么样的，他会害怕吗？
雨淇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回答道：“他很好，我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现在孩子就在当初那间小屋里。目前他还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告诉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而爸爸很快就会回来陪他。”
我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孩子还那么小，他还不懂什么是生死，什么是离别……他只知道，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在身边。
“我想见他……”我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