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午膳后,宿窈服了药就开始昏昏欲睡,她靠在软榻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次,她做了个梦。
梦中是在一处院子里。
一个年轻女子正站在檐下,她身形消瘦,一身素衣,垂着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
宿窈看不清面貌。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十分熟悉,直到走近后,宿窈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宿窈拧紧了眉。
怎么会是秦峥……
只见秦峥攥着那女子手腕,直接带着她进了屋。
宿窈站在院中无法动弹。
屋里传来悲鸣哭泣声。
“秦峥,我不要去做妾,你放过我好不好?”
“当初我还不如与萄萄一同死了才好,至少她在地底下不害怕,你既然这么恨我,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女子说话声音颤着,隔着极远距离,宿窈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绝望。
“死?死太便宜你了,既然还活着,你就好好忏悔你的罪过。”
“反正已经千人枕万人睡了,你身子这么脏,去做妾也没什么。”
“我没有,秦峥你知道,我没有的,我求你了……”
即使在梦中,宿窈的心都被狠狠揪紧。
梦境一转,宿窈又置身于茫茫山崖间,两道女子身影立在崖边。
蓦地,她听到梦里的秦峥冷漠说:“我要我的妻子。”
下一瞬,崖边的一道身影摇摇欲坠,被推下了山崖。
在这时,宿窈这时才看清了那人面容,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宿窈对上她绝望视死如归的面容……
女子朝不停坠落……
宿窈想要救她可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呼救声都无法发出……
“不要!”
宿窈睁开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她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都是细汗。
小桃和梁嬷嬷听到动静立马进了屋,“王妃,怎么了?”
宿窈脸色一片白,她虽不是梦中那人,可失重感还萦绕在她身体里。
好端端地,她怎么会做这个梦。
宿窈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宿窈心跳地很快,她给自己探了下脉,脉搏快的有些不正常,她按压着腕间的穴道,抿紧了唇,沉默不言。
小桃与梁嬷嬷见她如此反应,也不敢多说话,就守在她身边。
宿窈按了半刻钟后,心绪才平稳了些。
她进了盥室沐浴,泡在热水里,她眼睫微垂,总忍不住想起那梦中的人。
为何会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宿窈蹙紧眉,心中不安隐隐作祟。
她想起了江令窈。
莫非梦中的那人就是江令窈,可江令窈为何会出现在她梦里。
……
宿窈泡在水中想了许久,外面小桃都不放心地叫了她一声。
宿窈裹着袍子出了盥室,她眉心仍旧蹙着……
小桃担心道:“王妃,可是出什么事了?”
宿窈摇头,还是不肯开口。
等到天色黑透时,周道叙才缓缓而归。
陛下封周道叙为平靖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周道叙下午要离开五军营时,又被那几个主将拦住,要把人带去酒楼。
周道叙应付几句后,就驾马回了公主府,因着这一耽搁,他回府时辰才晚了些。
晚膳时,周道叙明显察觉出宿窈的漫不经心。
他眼眸微眯,“怎么了?”
宿窈摇了摇头,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费尽脑汁找了个借口,“就是有点无聊了。”
周道叙眼眸深沉,他握着宿窈手掌,“后日我休沐,带你出城。”
宿窈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弯唇一笑,“现在寒冬腊月,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周道叙唇角微勾,“去了就知道了。”
饭后,二人就待在内室里。
宿窈在窗边弹琴,周道叙面色淡淡,手里拿了本兵书。
宿窈做事向来聚精会神,极少有心浮气躁的时候。
今晚琴声屡次中断,宿窈面容低垂,望着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腰间被扣住,一阵天旋地转,周道叙已经把人抱上了床榻。
周道叙没出声,只是替宿窈擦药。
等到熄灯后,宿窈钻到周道叙怀里,她随口一问,“敬先,当初你救我时,是在雍州吗?”
宿窈听似随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
周道叙不露声色,他嗯声:“你和小桃去山上上香,结果无意进了后山踩滑青苔摔下去,一路滚到了山脚下,正好就被救了。”
宿窈这些话听了许多遍。
她抿紧了唇,敬先不可能会骗她。
那个梦,也许只是巧合,只是这几日见秦峥和秦承郢的次数太多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宿窈在心中不停自我安慰。
周道叙把人揽紧,他吻了吻她耳侧,“连你自己都怀疑了?”
宿窈靠在周道叙胸膛处,她没有说话。
周道叙吻她发顶,直接点明,“江令窈四年前就已经没了,你是宿窈,是宿家的女儿,与旁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