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近来越发不记事了,估计是药下的太猛,伤了神智!”络腮胡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中,看着地上呆坐的那人,如是说道。
沈延之步子缓慢的靠近被关着的柳沐霖,只见地上的人猛的飞身扑了过来,原先的呆滞表情也在瞬间变得阴狠无比:“去死吧!”
满是脏污的手心里,捏着一块不知何时藏下的碎瓷片,哪怕掌心被割破他也浑然不觉!
“不知死活!”
嘲讽一笑,沈延之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哐当!”
铁链束缚了他的手脚,在距离沈延之一步之遥的距离,柳沐霖再难往前半步!
“啊啊啊!沈延之你怎么不去死!”
奋力挣扎下,柳沐霖原本已经结痂的手腕再度被磨出血痕,饶是如此,他也伤不到沈延之半分。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主子也是你能辱骂的?!”
络腮胡要上前教训他,沈延之微微抬手阻止。
“退下!”
见状络腮胡立刻停下步子,转身出了牢房在外守着。
粗重的呼吸回荡在阴暗的牢房内。
柳沐霖在一阵挣扎无果后,认命的跌坐回去,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是恨恨的盯着沈延之。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抓他?
他明明都已经脱身,只待出了京,天下之大便再没有人能让他做出违心之举!
可沈延之偏偏不让他如愿!
“为什么?”
沈延之淡漠的嗓音响起,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他忽然蹲下身,目光直视柳沐霖:“苏定安做下的那些事,别告诉我没有你的手笔!”
目光笃定,让柳沐霖心头微微一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指的是死掉的那些人,那么我也是受害者!”
柳沐霖摇着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但又怕沈延之不信,他立刻跪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都是我父亲,他这个畜生做的孽!
当年在我十岁生辰那日,被苏定安看上,那个畜生便为了讨好他,将我迷晕了送上了他的床!
那时候的我压根就不懂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每夜睡下后,第二日醒来身下便疼的厉害。
可后来苏定安那老贼渐渐不满足于将我迷晕,在一次中途,因为迷药的剂量不对,我在途中醒来。
可你知道么?
原来做那些事时,我爹那个畜生就守在床前等他的差遣!
我拼了命的哭喊,换来的是那个畜生的耳光!
后来每日如此,我渐渐麻木。
他将我送到了二皇子身边做伴读,我以为进了宫便能逃离他的掌控 ,可是宫里也有他的人!
因为害怕这件事被人发现,我只能屈辱的承欢于他身下!”
柳沐霖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边说泪水边大颗大颗往下掉。
好半晌,等他逐渐安静下来。
沈延之这才沉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也参与进去杀人的理由?你说你是受害者,那么其他人呢?枉死的一条条性命又算什么?”
“哈哈哈,枉死?”
柳沐霖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他夸张的大笑:“都不是枉死,她们都是贱人,都是试图勾引男人的贱人!我就是要将她们剥皮拆骨,让她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随即,他在大笑过后,手脚慌乱的拨开遮挡住眼睛的乱发,神情又变成委屈的模样。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抓来她们的都是苏定安的人,就算我不杀,她们也会被别人折磨,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我告诉你,我下手很快的,她们都不会熬过一天便会咽气。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她们还得平白多受几日的罪!
嘿嘿,她们还得感谢我才对!”
柳沐霖的脑子已经承受不住,此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忽然又开始癫狂暴怒:“沈延之!都是你,你为什么非要抓我!!!
求你,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眼前的人将额头在地上砸的砰砰响。
“他疯了!”
另一处阴暗角落里,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地上犹自磕头的人,瞬间又跟受了惊的兔子般蜷缩起身子,“你们走,都走!不许缠着我!告诉你们,我才不怕你们,活着能被我玩死,死了也该是被我打的灰飞烟灭的命!”
沈延之看着地上的人,眉眼里都是嫌恶。
他转身朝着另一道声音来源处走去。
“痛!”
沈延之书房榻上,景洛忽然痛呼出声!
掀开眼皮的瞬间,房间内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但昏迷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坐起身。
他掀开衣襟,确认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胸前已经痊愈的一道疤痕,却是深深刺痛他的眼。
想起话本,他忙不迭起身穿好鞋袜,话本已经被人收好,依旧好端端的压在一摞书籍最下面。
他将东西抽出,推开门便和守在外面的胖子打了个照面。
“小公爷您醒了?”
胖子本靠坐在房门处打盹,听见开门的动静迅速起身。
他对景洛的印象不错,该有的关心自然不会少。
可是景洛在看见他后只是冷冷问道:“沈延之在哪里!”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屋内还残存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这味道景洛不会认错。
“主子刚走,小公爷是找咱们主子有急事?”
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他家主子就在地牢呢,那地方小公爷没去过,就怕他身娇体贵的适应不了。
“嗯,带我去找他!”
简言意骇的说罢,胖子也只好带着人顺着密道下去。
“小公爷您先前突然昏迷,可给咱们吓了一大跳,武娘说您是受了刺激,是发生了什么吗?”
架不住好奇心,也为了防止景洛知晓自己体内蛊毒的事情,他暗戳戳试图打探一二。
“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罢了!”他说的模棱两可,他可以肯定,上回自己被人掳走放血,如果是沈延之干的那五色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