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提莫等人将大胡子送到监狱,在最后一步,却遇到无法克服的难题。
通常情况下,犯人关进监狱要登记名字、犯什么罪、办案捕快是谁,方便日后提审和家属探望时准确找到人。
他对捕快和监狱有很大的抵触情绪,无论陈提莫怎么问,他都闭嘴不说名字。
这让陈提莫很生气,总不能写上大胡子,就把他关进监狱吧?这不符合规定啊!
“快点说出你的名字!”陈提莫命令他。
“我没名字。”大胡子执拗地回答。
陈提莫说:“你这人真搞笑,连名字也不敢说?是不是知道自己犯了大罪,明知死到临头,连名字也不敢说出来?”
“我没犯罪,你们抓错人了。快放我出去!”大胡子喋喋不休。
“你若无罪,天下人全没罪了……”陈提莫昂起娇俏的小脸,流露出胜利者的骄傲之色,“你被我亲手抓获,还想耍赖?”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大胡子翻着怪眼问。
陈提莫挺挺胸口,很自豪地说:“我是县衙捕快,专门抓你这种坏人。”
“你胡扯!”大胡子生气地说,“世上哪有女捕快?”
“没见过女捕快?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陈提莫满面春风,厉声喝斥他,“快点报上名字!不要耽误后面的事。”
“我没名字!”大胡子还是那一套说法。
陈霸先气得团团转,恨不得当场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到了监狱,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
凡是来监狱的都是犯罪份子,必须听从狱卒的安排,否则打死你,你也没处说理去。
“你不配合我们,吃亏的还是你。”陈霸先告诉他,“你不说你的名字,不说你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名字,我们无法通知你的家人你被关押在监狱,你的父母会以为你失踪,会替你担心的。”
提到父母,他似乎有点心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又眼神坚定起来:“就写在大胡子吧,平时别人也这样叫我的。”
到最后,他也不说他的名字,只用一个绰号来代替。
陈霸先立功心切,不跟他计较了,就让狱卒写上大胡子,把他关进监狱中。
接下来就是提审。
提审的关键不在于他非礼陈提莫,关键在于引出他十年前的犯罪。想登记他的名字都费事,更不用说让他承认十年前的案子了。
所以,陈霸先和陈提莫使尽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没审出来一句有用的话,这让二人十分泄气。
兄妹二人都是火爆脾气,忍不住暴揍他一顿,将他打得遍体鳞伤,身上挂了不少彩。
第二天天亮,陈霸先和陈提莫的审问仍然一筹莫展,万般无奈之下,将案子转交给萧凌。
萧凌是县令,聪明才智皆在他们之上,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奇招,也许能审出重大的案情。
接到他们送上来的案卷,萧凌一眼看到卷宗上的名字是“大胡子”三个字,奇怪地问陈提莫:“他的名字呢?为何不登记名字?”
陈提莫小脸一红,低下头羞愧地承认:“抱歉,我们问他名字,他不说,让我们登记他的绰号。”
“胡闹!”
萧凌批评她道:“监狱办案,必须如实记录所有人的信息,你们却用绰号来办案,荒唐至极。”
“你不知道啊!”陈霸先生气地说,“那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老实回答。我们审了一夜,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有问出来。”
“我承认,我能力不足,所以上交县尊大人,请县尊审问他。”
萧凌来了好奇心,这个人的头如此难剃?我来试试。
就让人把他提到大堂上。
一般犯人到了大堂上,都是腿一软,向县令下跪,态度好得出奇。毕竟,县令掌管着他的生死,明知犯罪的情况下,再与县令对抗,增加县令的工作难度,只会给他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比如重判,比如挨揍。
可他似乎天生傲骨,见到萧凌既不下跪,也不称呼县尊大人,往大堂一杵,像一杆旗帜似的迎风招展。
若是按以前的规矩,萧凌早就让人揍他,哪怕打服他,也要让他服气。犯罪的人到了大堂上还充英雄,下场只有一个:当狗熊。
不过刚才听陈提莫和陈霸先说,他态度强硬,十分对抗审查,跟这种人来硬的,只会两败俱伤。
萧凌决定给他来一招以柔克刚。
面对他的不跪,不配合,萧凌微微一笑,称赞他道:“好一条大汉,本县佩服你的坚强。只是本县怀疑,你的父母会不会也像你一样这样坚强?他们多大年龄?是不是生活很艰苦?他们找不到儿子去了哪里,会不会焦急?”
“可怜啊,他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辛苦拉扯大,结果到了老年,还不能安享晚年,最终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地过苦日子,唉,遇上不孝子,他们倒霉呀!”
就这样,萧凌一边捧杀他,一边以父母为契机,攻他的心理防线。
果然,听到父母要给他送终,他的身体晃了几晃,心里迅速思考着:难道我犯的是死罪?要不然县尊为何这样说?
我就这样死了?没机会见到父母了?唉——我对不住父母的养育之恩啊!
萧凌察颜观色,通过他的眼神发现,他的内心已有松动,只是火候不到,他还不会与自己主动招供。
需要再加一把火!
萧凌继续说:“你说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这么大一个男人,不能负担家里的责任,把家越过越贫穷,穷得连一个媳妇都娶不起。”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最大的失败不是没赚到钱,而是临死之前,没给父母留下香火,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之所以犯下强丶奸罪,之所以十年前杀死一个女人,萧凌推测,本质原因就可能是他太穷,人家女孩不喜欢他的穷。
如果他有老婆,他不会犯强丶奸罪。犯了这个罪的人,就是没有老婆,肚子里有货无处发泄,才铤而走险,在外面找女人,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别的女人臣服于他的淫威。
当然,萧凌这样做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家中有娇妻,还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大有人在。如果推测失误,会让他产生鄙视心理。
接下来的审讯工作更难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