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狠。”
花道常调侃。
冥火僧深以为然地点头。
段云微笑道：“不敢赌，便退出。”
“哼。”
冥火僧冷哼一声，转身朝皇宫疾行而去。
“姓段的，道爷提醒一句，当贼的，终生无望做官。”
花道常冷笑一声，也转身向皇宫而去。
“有些盗亦有道。”
段云低语一句，迈步走出小巷。
不出意料，二人踪迹皆已无影。
皇城天牢外。
花道常自暗处现身，身形一晃，转为李常模样。
严格来说，李常的身份一直是花道常伪装的。
冥火僧提议盗取皇宫后，花道常便抵达京城。经过一番探查，他意外发现刑部的天牢与皇宫竟只隔着一条小巷。
这个发现让他心生一计，于是他冒充李常，成了天牢的狱卒。
避开巡逻狱卒的视线，花道常一路直下，迅速来到天牢第九层的重狱前。
掏出一把钥匙，径直打开了第九层的大狱青铜门。
“谁能想到，在天牢第九层竟藏有一条通向皇宫的密道？”
花道常嘴角露出一抹妖异的笑意。
进入第九层，他第一眼便看见了一块两丈高的巨大石碑，上书四个大字：
铁胆神侯。
“世人皆道古三通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可谁能猜到……”
“真正让古三通在此暗无天日地度过二十年的，并非天牢的铜墙铁壁。”
“仅仅是一块石碑，一个承诺。”
花道常轻轻自语，眼中闪过几分感慨。
天牢第九层的布局，明显不同于其他层次的牢房。
这里更像是天然洞窟，未曾修建成狱舍。
洞中石柱耸立，石锥倒垂，乱石堆砌，蛛网密布，四周还散落着不少森森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花道常一步步朝洞穴深处走去，目光一抬，隐约看见一个狭窄的洞口。
“那边就是净身房。”
“皇宫内，除了皇帝朱厚照的玉玺，最珍贵的莫过于九龙杯了。”
“朱厚照修炼天罡帝王诀，虽然现时不能近女色，却极为宠爱万贵妃。”
“九龙杯极有可能就藏在万贵妃处。”
心念一转间，花道常已沿着狗洞的入口斜爬而上，片刻后出现在一间寝室的床底下。
随后。
花道常变身为一位年轻的太监。
辗转行进之间。
他来到了万贵妃居住的明德殿。
当他再次现身在万贵妃的寝宫时，已化作朱厚照的模样，并穿上了龙袍。
作为江湖三大盗之一，花道常不仅技艺高超，更是对易容术有着极深的造诣，擅长在不同场合中随意变化身份。
很快。
他趁万贵妃沐浴时，从宫女手中轻松拿到了九龙杯。
“要不要再顺点别的宝贝？”
花道常把玩着手中的九龙杯，妖冶的笑容挂在嘴角。
“轰隆！”
突然，皇宫东侧传来一声巨响。
花道常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
“陛下！”
“不好了！”
“太后娘娘被人掳走了！”
一名宫女仓促奔来，惊恐地喊道。
“太后？”
花道常面色一僵，神情瞬间僵硬。
若说皇宫中最有价值的“宝物”，除了皇帝，非太后莫属。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太后的身价更胜一筹。
“陛下，太后娘娘被人掳走了！”
宫女再度尖声喊道，冲入殿内。
花道常心中一凛，想到自己此刻正扮作朱厚照，赶紧起身说道：“朕去看看。”
话音落下，他拎起九龙杯，迅速溜出宫殿。
出了门，他不由抬头望向皇宫东边的天空。
浓烟滚滚，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那方向……是圣元阁。”
花道常顿时心神不宁。
圣元阁内收藏着道家、佛家、儒家等典籍，以及众多珍贵的武学秘籍，若有人将其洗劫一空，价值远超九龙杯。
最初进入京城时，花道常也曾起过劫掠圣元阁的念头。
只是后来探查发现，圣元阁紧邻锦衣卫北镇抚司，且内布满机关，甚至有大内高手驻守，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改而将目光锁定九龙杯。
“炸了圣元阁的，八成是冥火僧，那家伙最爱放火。”
“至于太后，看来是段云下的手，这家伙摆明了要将我和冥火僧一起送进六扇门啊。”
花道常面色阴沉，转身匆匆离开明德殿。
接下来。
皇宫势必大乱。
必须尽快脱身。
“花道常。”
突兀间，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花道常脸色微变，抬眼望去，一名黑衣青年手持长刀，缓缓走来。
护龙山庄，地字一号密探，归海一刀。
与此同时。
某座宫殿上，白衣段云望着圣元阁火光冲天的方向，微微皱眉。
“冥火僧果然心怀鬼胎，哪怕是盗武学秘籍，也犯不着炸了整座圣元阁。”
段云心中暗道。
他本打算潜入皇宫盗取盖有玉玺印的空白圣旨，还未动手，便听到圣元阁方向传来的巨响。
“太后娘娘被人掳走了！”
忽然，宫内一声尖叫打破寂静。
段云脸色一变，神情瞬间发绿。
“花道常何时胆子变得如此之大？”
段云再难保持平静。
若花道常真把太后掳走，他自然轻易赢得这场赌局。
然而……
这未免太过疯狂。
掳走太后……此后必定会遭东厂、西厂、锦衣卫、护龙山庄、六扇门等势力的联手追杀！
为了一场赌注竟然掳走太后，这也太离谱了。
“段云。”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段云心头一紧，低头望去，一名黑衣人影正缓缓走来。
护龙山庄，天字一号密探，段天涯。
皇城内，圣元阁。
近千名锦衣卫已将燃烧的圣元阁围得水泄不通。
北镇抚使袁笑之、南镇抚使季鹰，以及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追命严阵以待，死死盯住圣元阁。
冥火僧从熊熊烈火中走出，脸上带着狞笑。
“要是我，马上封锁皇宫。”
冥火僧冷笑道，“你们不会连声东击西都不懂吧？”
袁笑之冷声道：“皇宫有东厂曹督主坐镇，花道常、段云就算插翅也难逃。”
“嘿嘿，谁说只有他们俩？”冥火僧阴笑道，“曹正淳自顾不暇之际，你们忙着追我时，皇帝朱厚照与太后……说不定早已被人悄悄掳走了。”
闻言。
袁笑之、季鹰、铁手、追命等人脸色骤变。
就在此时……
“指挥使大人，曹督主命令立刻封锁皇宫，太后娘娘被掳走了！”一名锦衣卫自皇宫方向急速奔来，高声喊道。
“不妙。”
袁笑之心头一沉，面色凝重。
“袁大人，季大人，你们封锁皇宫，冥火僧交由我们处理。”铁手沉声说道。
“就依你们。”
袁笑之恶狠狠地瞪了冥火僧一眼，带着众锦衣卫飞速奔向皇宫。
见袁笑之、季鹰等锦衣卫离去，冥火僧冷笑一声，返身踏入燃烧的圣元阁，冷冷道：“想找死的尽管进来！”
铁手与追命对视一眼。
“我进去，你守在外。”铁手果断道，随即冲入圣元阁。
“……”
……
北城，平安巷。
苏尘走出房间，站在小院里，眺望皇城的方向。
天空被大火映得暗红，仿佛烧透了整片夜空。
“出事了。”
苏尘微微眯眼，脑海里浮现出在护龙山庄听闻的种种话语。
三大盗潜入京城，出云国的利秀公主一行似乎也别有所图。
“暂且与我无关。”
他暗道，自己家世清白，穿越至此后，除了斩杀陈天霸外并未多惹事端。
想到陈天霸，苏尘下意识看向水井旁。
那儿的木盆里，一件狱卒服染满血迹。
“以防万一，还是洗净为好。”
他心思慎密，猜测若有贼人逃脱，朝廷必然会严查京城全境。
染血衣物……只会惹麻烦。
……
大火燃烧整夜，皇城陷入持续的混乱中，嘈杂的喊声不绝于耳。
随时间流逝，混乱甚至蔓延到整个京城。
清晨，天刚蒙蒙亮。
三名锦衣卫敲响了苏尘的家门。
“搜！”
领头的锦衣卫一挥手，身旁两人直接越过苏尘，在小院四处翻查。
苏尘望着为首的锦衣卫，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昨夜有贼人入宫作乱。”领头的锦衣卫简洁地说道。
“幸好昨晚及时洗净了那衣裳。”
苏尘暗自庆幸，但表面上波澜不惊。
片刻后。
那两名负责搜查的锦衣卫走过来。
“你是天牢狱卒？”其中一人问道，显然看到了院中晾晒的皂青色狱卒服。
苏尘微微点头，淡淡道：“在下苏尘，天牢的狱卒。”
“赶快过去，天牢已经人满为患了。”为首的锦衣卫丢下话，便带人前往下一户。
目送他们离开，苏尘回房换上狱卒服，佩刀出门。
平安坊的包子铺前，他买了六个包子，一碗清粥。
吃饱喝足后，才悠然地朝皇城方向走去。
一路上。
锦衣卫和东厂的黑衣人四处奔走，随处可见。
“看来昨夜有贼人逃脱了。”
苏尘猜测，如果三大盗全数被擒或击毙，京城不会如此戒严。
进入皇城时，盘查比往日更为严格。
来到天牢附近，苏尘注意到守卫的数量比平时多了数倍。
整个皇城透出一种压抑的肃杀气氛。
从侧门进入天牢大院后，迎面而来的却是喧哗。
大院内挤满了衙差、捕快、锦衣卫，及其押送的犯人。
几乎每个犯人都在喊冤，脸上写满了惊惧。
一路走来，苏尘听清了昨晚的事。
三大盗祸乱皇城，甚至连太后都被掳走！
而且，
这三人竟然成功逃脱了！
“你……你还活着？”
李磊一眼看到苏尘，吓得瞪大了眼。
苏尘眯起双眼，冷冷地看向李磊，淡淡道：“怎么？我不该活着吗？”
李磊咽了口唾沫，惊惧地瞥了苏尘一眼，匆忙转身离去。
“看来他知道陈天霸假死，并认为我已被陈天霸所杀。”
苏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已有计较。李磊、雷虎，以及千户雷千绝，竟然容不下他！
深吸一口气。
苏尘平静了神色，抬脚朝甲区大狱走去。
以往。
他总是被派去干天牢里最脏最累的活计。
今天。
他决定不再低调。
原本，他还打算积蓄实力，再择机行事。
可现在看来……容不得他再隐忍了。
雷千户、雷虎、李磊等人蛇鼠一窝，甚至协助陈天霸脱逃，显然不会允许此事泄露。
这些人看来，今天的苏尘，绝不该出现在这里。
“李常多半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想着，苏尘踏入了甲区大狱。
在天牢中，狱卒通常六人一组，拥有一间供轮班休息的监舍。
监舍里设有两张床铺，供夜班狱卒白日休息。
苏尘一进自己的监舍，便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如今已达五品境界，又有古三通十成战斗经验，他的嗅觉、视力比以往更为灵敏。
目光一扫监舍，他看到床铺上躺着一道人影，眼神微微一凝。
李常！
血腥味正是从李常所在方向飘来的。
此刻，李常蜷缩着身子，背靠墙壁，双目紧闭，似在沉睡。
苏尘缓步上前。
他敏锐地察觉，李常的脸色比昨日苍白许多。
昨晚，两人曾约好直接回家。
按理说，李常不该在天牢过夜。
随着距离拉近，血腥味愈发浓郁。
“李常。”
站在床头三尺外，苏尘低声唤道，眼中浮现几分疑虑。
昨夜皇宫大乱。
而眼前的李常，赫然是五品境高手。
不自觉地，苏尘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果然，李常——也就是花道常，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些头疼，像是感染了风寒。”花道常开口，声音透着虚弱。
苏尘扫了眼四周，凑近一步，低声道：“昨夜陈天霸假死脱逃，雷千绝和雷虎定以为我和你已被他所杀。我们还活着，他们很快便会有所行动。”
“陈天霸……”
花道常一愣，顿时想起这个名字，一时间无言以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到自己当前的状况，花道常眉头紧锁。
“你既能一刀斩杀陈天霸，那雷千绝不该是你的对手。”
花道常低声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声。”苏尘淡然道，“若待会儿雷千绝的人看到你躺在这儿，恐怕会先下手为强。”
花道常脸色微变，眼皮一跳。
“你……”
花道常望着苏尘，欲言又止。
“怎么？”
苏尘不动声色地问道。
花道常沉吟半晌，缓缓道：“我受了伤。”
“哦。”苏尘轻轻应了一声，随即问道，“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