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大明太后轻轻松了口气,低声说道。
“他来杀我,与你无关。”苏尘淡然回应。
太后未置可否,心中已在思量待她回宫后该如何奖赏这位狱卒。
没多久,苏尘击杀镇狱使雷千绝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天牢,引发了一片哗然。
天牢大院内,六扇门的无情第一时间得知,立刻推着轮椅进入甲区大狱。
无情不仅武功卓绝,轻功出神入化,更是精通暗器和机关术,其乘坐的轮椅上布满机关,可谓一件隐秘的杀器。
甲区大狱内乱成一团,无情的到来如定海神针,狱卒们纷纷围拢在她周围。
“你说他还背着一个年长的女人?”无情凝视着一名狱卒,神色顿时变得严肃。
“是的,苏尘背着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那名狱卒连忙答道,刚才他亲眼目睹了苏尘击杀雷千绝的场面,惊慌之下匆忙逃回了上层。
无情眉头微皱,视线移向通向天牢底层的石阶。
“嗒,嗒,嗒。”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无情双手按住轮椅扶手,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
苏尘的身影缓缓走出,背上还背着大明太后。
当她看清苏尘背负的正是当今太后时,无情的瞳孔骤然收缩,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你就是六扇门的无情?”
太后看到无情,开口问道,隐约记得曾见过此人。
“是。”无情淡淡回应。
苏尘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尽管记忆中无情是女子,但他的潜意识中一直以为无情是个男人。
“让所有人退出去。”太后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无情扫了一眼两侧的狱卒,冷声命令:“全都出去。”
狱卒们纷纷离开,不少人在退出前仍不禁多看了苏尘和太后一眼,心中满是惊异。
不一会儿,场中只剩下了苏尘、太后和无情三人。
“去将你师父请来,哀家回宫时,不希望再见到任何人。”太后脸色冷肃地对无情说道。
“是。”无情微微点头,冷静回应,随即推着轮椅转身而去。
大明太后微微舒了口气,似乎终于从刚才的紧张中稍稍缓和下来。眼下,有六扇门的神侯亲临,她便不用再担心见到其他人了。
她这辈子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情境。
“你叫苏尘,对吧?”太后看了眼背着她的苏尘,轻声问道。
“嗯。”苏尘轻应。
“你护驾有功,哀家会赏赐你,你想要什么?”太后继续道。
苏尘轻轻摇头:“不过是意外之下遇见太后,才能将您救出。”
太后闻言轻笑:“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苏尘没多回应,只是低语道:“之前还没发觉,我竟还算有些能耐。”
太后闻言略微一顿,回想起刚才的惊险过程,脸上浮现一丝喜悦之色:“这么看来,你就是上天安排来救哀家的人啊!”
苏尘心中暗笑,表面却不作回应。
此时多言已无必要。他很清楚,接下来包括皇帝在内的势力,必然会对他的背景进行详细调查,而结果,只有一个——家世清白。
“你当狱卒有多久了?”太后又问。
“快一年了。”苏尘回答。
接着,太后问了些关于他家世背景的问题。苏尘如实作答。
太后心中愈发笃定,这一切或许真是佛祖的安排,赐下了一个无心却恰巧有能力救她之人。她原本就信佛,如今更加深信自己的命运受到神明眷顾。
天牢大院内,无情离去前,给狱卒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甲区大狱,违令者诛!
狱卒们面面相觑,皆感到十分不解。有些机灵之人,隐隐猜测出了苏尘所背女子的身份,皆心生骇意。
此时,京城内各大势力因三大盗之事忙于缉捕可疑人物,天牢几乎被挤满,甚至还有来自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在此。异样气氛逐渐蔓延。
没过多久,东厂的大档头皮啸天带人赶到天牢,一番探查后,便猜测太后可能就在天牢之内。
“皮大档头,咱们的三位兄弟好像进去过。”一名东厂番子低声说道。
皮啸天眼神一沉,盯着那番子道:“确定吗?”
番子略显犹豫道:“应该是穿着东厂黑衣卫服的。”
皮啸天脸色骤变,立即拉过一名牢头,沉声问道:“可曾见过我们东厂的人进去?”
那牢头面色苍白,连忙摇头:“没见过。”
皮啸天眼神微微一闪,片刻后,他果断下令:“发信号,请曹督主前来。”
话音刚落,一颗红色信号弹冲向天牢上空,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散开的烟雾逐渐凝成一个“厂”字,这是东厂的特有信号。
此时在皇宫内的东厂督主曹正淳第一时间望向信号弹升起的位置。
“有消息了。”曹正淳眯起眼,当即率人向天牢方向急速前行。
他清楚这信号一出,所有势力都将立即向天牢聚集,绝不会是他独自赶往。
果然,如曹正淳所料,各路势力首脑纷纷朝着信号所在之处而来。
此时,太后的寝宫内,朱无视正在勘察线索,突然听到那信号响起的声音,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义父,东厂在天牢方向发出信号。”上官海棠急步而来,向朱无视禀告。
“听到了。”朱无视淡淡回应,抬头望向天牢方向,隐约可见空中渐渐消散的红色烟雾。
他不再多言,瞬间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令上官海棠微愣,还未回过神来,义父的身影便已不见踪影。
“义父的轻功……”上官海棠微摇了摇头。尽管天下皆知铁胆神侯深不可测,但其真正身手,恐怕少有人知。
天牢内,甲区大狱中。
忽然,苏尘和大明太后身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来者是一位黑发老者,穿着一袭白袍,头发梳成双辫垂于胸前,面容饱经风霜,布满皱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之姿。他身材并不高大,却自有一股气势,巍峨如山,令人望而生畏。
“好快的速度……”苏尘心中暗惊,只能捕捉到对方出现时的残影。
太后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旋即心中一松,喜色浮上脸庞。
“小花。”她唤道,声音中透出久违的熟稔之情。
这个称呼,是六扇门神侯诸葛正我的字,世上只有寥寥几人有资格如此称呼他。显然,太后是其中之一。
“臣来迟了。”诸葛正我温和地说道。
“六扇门神侯诸葛正我。”苏尘心道,眼前这位,竟与朱无视同等强大。
“你来得够快了。”太后笑了笑道。
诸葛正我转头看向苏尘,面带微笑:“这位小哥,把太后交给老夫如何?”
“哦。”苏尘轻应一声,刚准备上前,便感到身边有温和的气流拂动。
眨眼之间,太后便已从苏尘背上转移至诸葛正我身前。
诸葛正我右手轻按在太后肩上,真气源源不绝涌入。
在苏尘目光中,太后因错位的四肢竟纷纷复位,舒缓如常。
“娘娘受苦了。”诸葛正我温声道。
太后脸上浮现些许红晕,转头望向苏尘,笑道:“苏尘,你救哀家有功,回宫后必会大加封赏。至于你在天牢之事,有哀家为你作主。”
“哦。”苏尘平静地应了声,似乎并不在意。
太后见状笑了笑,转而对诸葛正我说道:“小花,送我回宫,不必让其他人见到我在这。”
“遵命。”诸葛正我轻颔首,虚抬手带住太后,脚步一动,瞬间消失在转角处。
“看来我与这些强者之间的差距,尚不小……”苏尘眼中透出一抹战意。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诸葛小花。”
苏尘眯眼望去,只见一位身影渐渐显现,正是铁胆神侯朱无视。
苏尘不由心中一紧。
朱无视缓步来到苏尘面前,略微打量,微眯着眼问道:“本侯是否曾见过你?”
“昨日是我护送古三通尸体去护龙山庄。”苏尘如实回答。
朱无视恍然点头。
“你救了太后?”朱无视问。
苏尘微微一顿,道:“太后吩咐不可说。”
“随本侯来。”朱无视淡然道,转身沿石阶而下。
此时,两人正站在通往天牢深处的台阶上。
“哦。”
苏尘轻轻应声,步伐随之跟上朱无视,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此时,天牢大院内一片肃杀。曹正淳匆匆赶来,目光直射向皮啸天,低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可能就在大狱里,”皮啸天回道,语气凝重,“无情已经去请六五神侯了。不过,属下怀疑,有人假扮咱们东厂的番子提前混进了天牢。”
曹正淳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冷声道:“假扮东厂之人意欲何为?”
皮啸天低声解释道:“卑职怀疑,太后被那些假冒者劫持并藏在此处。”
曹正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该死,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居然敢如此设计本督主?”
“目前尚未确定,属下不敢轻举妄动。”皮啸天小心应答。
曹正淳眸色冷厉,“但愿这仅是你的臆测罢了。”冷冷甩下一句话后,他大步迈进了甲区大狱。
朱无视和苏尘一路无言,默然行至天牢的第九层。
“麻烦事。”
苏尘跟着朱无视步入第九层,心中暗暗发愁,花道常还在里面,若朱无视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势必惹来麻烦。
进入大狱,朱无视站定,冷冷喊道:“出来!”
苏尘目光扫向四周,最终凝视向石碑处的阴影中,一道微弱的气息藏在石碑之后。
花道常一瘸一拐地现身出来,见到朱无视,她脸色刹那间白得如纸。
“这位是李常,和我一样是天牢狱卒,也帮过太后。”苏尘平静地介绍道。
朱无视冷眼扫过花道常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地上三具尸体,花道常则如惊弓之鸟般站在石碑旁,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东厂督主曹正淳匆匆赶至。
曹正淳见到朱无视微微一怔,而后注意到地上的三具尸体,脸色骤变——那些尸体穿的赫然是东厂的黑衣卫队服饰。
“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种敢陷害本督主!”曹正淳暴怒道,随即猛然出掌,一股炽烈掌劲瞬间笼罩了地上三具尸体。
刹那间,尸体如化为灰烬般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这一掌当真霸道。”
苏尘暗自惊叹,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与憧憬。
花道常扶着石碑,心中惊骇难平,目光中尽是畏惧。
“竟在本侯面前毁尸灭迹,曹督主倒是好胆色。”朱无视语气冷淡道。
曹正淳表情一僵,眼中露出些许尴尬,继而像是想到什么,盯着朱无视问道:“朱铁蛋,你怎不阻止?”
朱无视淡然一笑,“你急着销毁证据,本侯何须干涉?”
曹正淳闻言面色变幻,愤然道:“你就是在算计本督主!”
朱无视冷哼,“毁尸灭迹的是你自己,本侯只是旁观罢了。曹督主,急功近利终会搬石砸脚。”
曹正淳冷哼一声,阴沉目光落到花道常身上,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她叫李常,天牢狱卒,协助营救太后立下了功劳。”苏尘解释道。
花道常低垂眼眸,脸色发白,心中却隐隐感到这两位人物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伪装。
“那你又是谁?”曹正淳目光转向苏尘,冷冷质问。
“苏尘,天牢狱卒。”苏尘简单答道。
“就凭你一介狱卒,竟能救出太后?”曹正淳眼神微冷。
“机缘巧合罢了。”苏尘言简意赅。
“那这三个假扮成东厂番子的贼人是你所杀?”曹正淳再度发问,目光锐利。
朱无视的视线也投向苏尘,带着探寻的意味。
苏尘点头道:“为救太后,出手无可避免。”
“真是你杀的?”朱无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苏尘微微颔首,“直到见到太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挺能打。”
花道常听得暗自撇嘴。
“他们临死前有无留下什么话?”曹正淳追问,他对此小狱卒的身手并无兴趣,反倒在意是否有遗言留下。
苏尘略作沉吟道:“他们提到过东厂,太后应该也听到。”
“说的是什么?”曹正淳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朱无视微微眯眼注视苏尘,静待他的回答。
花道常回忆间,目光中浮现一丝古怪。
苏尘不紧不慢地复述:“他们临死前说,‘东厂算什么东西’。”
曹正淳闻言一怔,随即怒色渐消,露出一丝喜意,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这些贼子当着太后面承认了自己并非东厂中人!”
想到这里,曹正淳神色稍缓,脸上露出几分轻松。
“即便他们不是东厂人,你们东厂亦难辞其咎。”朱无视淡淡道,目光瞥向大狱深处。
曹正淳脸色一冷,讥笑道:“本督主倒要看看你还会使出什么伎俩。”
朱无视不予理会,迈步向前行去。
曹正淳顺着朱无视的目光望去,隐隐察觉到大狱深处墙壁上露出一个洞口,顿时脸色一变。
“据本侯所知,天牢对面是净身房,而净身房向来由东厂看守。”朱无视淡淡道,“你可曾想过,那些贼人从何而来,为何将太后藏于此处?”
曹正淳闻言,心中暗生不安,双眼紧盯前方,终于发现墙上那个隐秘洞口,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朱无视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这朱铁蛋早就布好了局。”曹正淳咬牙望着那个洞口,目光阴郁不定。
沉思片刻后,曹正淳没有追随朱无视的步伐,而是转身看向苏尘和花道常。
花道常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中暗暗提防。
苏尘则神色不改,从容自若。
“太后人呢?”曹正淳忽然问道。
“有位叫‘小花’的长者带走了太后。”苏尘坦然说道。
“‘小花’?”曹正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低语道:“诸葛小花也来了。”
曹正淳沉思片刻,视线再度扫向苏尘,嘴角微微勾起,“你很不错,本督主看中你了,有没有兴趣到东厂来?东厂正缺你这样的能人。”
苏尘微微眯眼,淡淡说道:“太后言明对我另有安排。”
曹正淳闻言,脸色顿时阴沉几分,心中不免对苏尘的冷淡态度生出几分不悦。
“你该不会真以为抱上朱铁蛋的护龙山庄就能平步青云?”曹正淳冷笑道,“真是可笑,你根本不了解朱铁蛋。他比本督主还要阴险!”
苏尘平静地摇摇头,答道:“神侯只是问了我的名字,谈不上什么拉拢。”
“哦?”曹正淳眼中一抹异样闪过,面前这个狱卒看似普通,救了太后后竟未被朱铁蛋招揽?这不太符合常理。
隐隐地,他心里生出一丝疑虑,觉得朱无视今日有些反常。
“不对劲,不只是朱无视。”曹正淳冷冷看向花道常,目光如箭。眼前这人气息虚弱,却隐有五品高手的气势。
“小小狱卒,怎么会有五品境界的实力?”曹正淳眯起眼,心思飞转,猛地意识到,朱无视或许早就看穿了这两人的身份,却故意留下让自己发觉。
“贼喊捉贼,想让本督主揽下祸水?”曹正淳冷笑,心思逐渐清晰。若这两人本就是掳走太后的一伙,拉拢他们只会惹祸上身!
“哼,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东厂!”他冷哼一声,随即转身,身形一闪消失在狗洞通道中。
第九层顿时只剩下苏尘和花道常。
“终于清净了。”花道常松了口气。
“我若是你,立刻趁乱离开。”苏尘说道,径直走向一旁的骸骨,低身将手放在其中一具头骨上。
“你在做什么?”花道常忍不住问道。
“你触摸了柳轻松的尸体,获得柳轻松一成功力。”
“你触摸了柳轻松的尸体,获得武当梯云纵。”
“你触摸了柳轻松的尸体,获得了柳轻松临死前的记忆。”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苏尘神色如常,只淡淡回道:“试试看他是否还有温度。”
花道常心生疑惑,眉头紧锁:“都成白骨了,试什么温度?”
苏尘不作回应,专注地继续摸尸。他知道,机会难得,狗洞一旦被封,第九层也很可能彻底与外界隔绝。
“你触摸了玄恩的尸体,获得玄恩一成功力。”
“你触摸了玄恩的尸体,获得大力金刚腿。”
系统的提示声在脑海中不断响起。苏尘若有所思,暗自琢磨道:“李磊是刚死的,所以我能获取三成功力;而这些老尸骨只能得一成,看来‘摸尸’的效果与新鲜度有关。”
一旁的花道常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到底在干嘛?”
苏尘随口答道:“检查体温。”
花道常一脸黑线:“他们还活着不成?”
“试试看呗。”苏尘淡淡一笑,继续将手放在下一具尸体上摸索。
在花道常逐渐麻木的目光注视下,苏尘一具具检查,不放过任何一具骸骨。
缩骨功、玉女剑法、昆仑烈焰掌、天一神针……这些技艺不断浮现在苏尘的脑海中,同时他也从那些尸体残留的记忆中,窥见了他们临死时的最后画面。
最终,他收功而立,浑身充满了精纯的真气,浑然如吃了一剂大补丸般。虽然境界未变,但体内真气浑厚程度已远非普通五品境界可比。
“走吧。”‘饱餐’一顿后,苏尘朝花道常看了一眼,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真的没事?”花道常忐忑地问道,方才的场景实在是让她心生惧意。
“能有什么事?”苏尘疑惑反问。
“是我多想了……”花道常暗自摇头。
“不过,你行动还顺利吗?”苏尘看她的伤势问道。
花道常低头道:“腿上中了箭,走动就疼。”
苏尘干脆俯身一把将她抱起。
花道常脸色一红,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挣扎,任由苏尘带着她离开大狱。
天牢大院内,无情和上官海棠已然到场,东厂的皮啸天拦在门外,阻止两人进入。无情和上官海棠静静等待,似乎并不急于争执。
“看来朱无视已经进去了。”无情低语,看向上官海棠,若有所思。
上官海棠皱眉不语,隐隐觉得情势复杂起来。
就在此时,大门内有狱卒跑出来喊道:“他们出来了!”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地落向大门。
苏尘抱着花道常,从阴影中缓缓步出。
怀中的花道常将头深埋在苏尘肩上,面色绯红,心中既羞又无奈。
皮啸天目光一凝,冷哼道:“抱出来的不是太后?”
“这人有点眼熟。”上官海棠眯起眼,若有所思地望着苏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无情沉默片刻,心道:“师父应已救走了太后。”
苏尘站定,朗声道:“围在这里干什么?事情已经完结了,散去吧。”
“太后到底在不在这里?”皮啸天不悦地盯着苏尘。
苏尘微笑反问:“是谁告诉你太后在此?”
皮啸天冷笑,目光凶厉,“你耍我?”
“你我互不相识,哪来耍你一说?”苏尘挑眉淡笑。
皮啸天气急败坏,咬牙道:“你找死!”
若太后不在此处,自己便徒劳无功,白费了调来曹督主的时间和精力。
苏尘闻言,不慌不忙,冷冷一笑:“太后若在此,你这样大吼大叫,想想倒霉的是谁?”
皮啸天怒极,朝身后四名番子喝道:“带走,押回东厂!”
苏尘面色平静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四名番子。
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卒。
“住手。”无情冷冷地开口,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皮啸天,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呵,难道轮得到你?”皮啸天冷笑反驳。
无情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一块玉牌——平乱玦。这块玉牌,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象征着大明朝至高的临机决断权。
皮啸天神色骤变,显然没料到无情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狱卒亮出平乱玦,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竟然为了区区一名狱卒动用平乱玦?”他低声道,内心震惊不已。
上官海棠的目光也闪过一丝诧异。她知道这玉牌乃是先皇亲赐,非危急时刻绝不动用,平乱玦的持有者寥寥无几,皆为六扇门重臣。
无情冷冷说道:“此事已归六扇门接管,皮大档头,带你的人退下吧。”
皮啸天冷哼一声,压抑住心中的愤怒,示意四名番子后退,眼中却满是怨愤与杀意。
无情淡淡地看向苏尘,说道:“你请便。”
“多谢。”苏尘点头答谢,径直朝出口走去,视皮啸天如无物。
大院里,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注视着苏尘的背影逐渐远去。皮啸天的脸色阴沉,心中暗自愤怒,一个小小的狱卒竟敢如此嚣张,难道真不怕东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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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太后的寝宫。
得知母后安然无恙,朱厚照第一时间赶到了太后身旁。
诸葛正我、朱无视、曹正淳也接踵而至。
“哀家无恙。”太后温声安抚道。
诸葛正我在帮太后复原了错位的四肢后,又以温和的内力帮其调养身体,使得太后通体温暖,原本的酸痛早已消散无踪。
朱厚照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眼神转为冰冷,怒声道:“抓住凶手,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转向诸葛正我,问道:“是你救了母后?那些歹徒可还活着?”
诸葛正我微微摇头,答道:“娘娘的绑架者已被诛杀,真正救出太后的,并非臣,而是一名叫苏尘的天牢狱卒。”
“狱卒?”朱厚照愣了片刻。
太后微微一笑,感慨道:“他是上天派来救哀家的。”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不解地望向太后。
太后接着解释道:“苏尘在救哀家之前,自己竟不知他有多厉害,直到遇到哀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高手。”
一片沉默后,朱厚照沉声道:“调查一下这个狱卒的背景。”
他看向诸葛正我、曹正淳和朱无视,严肃地吩咐道。
三人应声后,随即退出寝宫,各自调集情报网,展开对苏尘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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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三人再次返回寝宫,向朱厚照和太后汇报。
曹正淳率先开口:“陛下,若他没有被冒充,那他的家世确实清白,父子相承,在天牢任职已近一年。前些时日得罪了雷千绝的侄子雷虎,生活一直不顺心。就在救太后之前,他刚杀了雷虎。”
“此事他已告诉过哀家。”太后淡淡说道。
诸葛正我接着道:“昨日他还处决了一个假死脱逃的重犯陈天霸,这才引来雷虎的杀机。”
朱无视也微微点头:“此人家世虽清,但在这次事件中忽然展现出的强大实力,颇为可疑。”
朱厚照沉吟片刻,问道:“你们认为他会与绑架母后的阴谋有关?”
三人未及开口,太后已说道:“无关,哀家亲眼目睹了他击杀掳走哀家的歹徒。”
听到太后的肯定,三人也纷纷放下疑虑,面色平和下来。
朱厚照神色凝重,缓缓道:“这次胆敢掳走母后,必然还有幕后指使。而且,那三大盗祸乱皇城、火烧圣元阁,这个账,一个都不能放过!我限你们三天,务必查清幕后真凶,拿下三大盗。”
三人齐声应道,转身离去。
太后轻声道:“陛下打算如何安置苏尘?”
朱厚照微微沉吟,说道:“不如调他去锦衣卫,如何?”
太后点头微笑:“全凭陛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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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安然回宫,京城的封锁依旧没有解除,各方势力依然在紧密搜捕三大盗。
苏尘抱着花道常,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皇城。
“你家住哪?”他问道。
“清平坊。”花道常低声回答,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红晕。
这一路,花道常心中羞愧,身为女子,竟被人如此抱着穿越整个皇城。
苏尘不以为意,直接朝清平坊而去。
“曹正淳、朱无视很快就会调查我们。”他沉吟着。
他自己并不担心,家世清白无比。而假扮成“李常”的花道常,恐怕无法经得起细查。
“你应该已经暴露了。”苏尘低声说道。
花道常脸色微变。其实自见到朱无视和曹正淳,她就隐隐感觉自己恐怕逃不过这次审查。
“你可以揭发我,以此为阶。”花道常淡淡道。
苏尘挑眉一笑:“倒是个好办法。”
花道常怒声道:“无耻。”
“这是你自己提的。”苏尘轻哼一声,“别忘了,你是贼,不是我。”
花道常咬牙低声道:“混蛋。”
苏尘随口一笑,转而问道:“以你的本事,难道没给自己留条后路?”
花道常微微一顿,低声道:“有后路,但我身上的伤是个破绽。”
“那就换个身份。”苏尘提醒道,“如今你已暴露,各方势力追缉,你的处境已十分危险。”
花道常沉默不语,神情复杂。
苏尘也不再多说,毕竟他们之间,并无深厚交情,不过是一同经历了几件事而已。
来到清平坊,苏尘将花道常送到家后,转身准备离开。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以‘李常’的身份示人了。”花道常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苏尘的背影上,淡淡说道。
苏尘停下脚步,微微扬眉,依旧没有回头:“下一次遇见我,最好躲远点,否则,我很可能亲自将你捉拿归案。”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走出门外。
“下次见面?”花道常喃喃道,眼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未必还能认出我呢…”
…
当苏尘回到家时,意外看到门外聚集了一队锦衣卫。
领头之人上前,自我介绍道:“本官是锦衣卫北镇抚使袁笑之。”
苏尘静静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陛下因你营救太后有功,龙颜大悦,特意任命你为锦衣卫千户。”袁笑之带着笑意宣布。
“千户?”苏尘有些诧异,随即说道,“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确实有些破例。”袁笑之点头,接着一笑,“不过,你立了大功,规矩也是可以通融的。何况,我们锦衣卫便是陛下的亲卫,任命之事自有陛下裁定。”
苏尘颔首应道:“那今后还望袁大人多多关照。”
袁笑之点头一笑:“今日你休息一天,明日卯时前来北镇抚司报到。到时可能要展示几招,让弟兄们开开眼界。”
“展示几招?”苏尘挑了挑眉。
袁笑之凑近低声说道:“你顶替了一个原千户的职位,这样的升迁总会让人不满。”
苏尘顿悟,点头示意明白。
袁笑之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安排人将锦衣卫千户的飞鱼服、绣春刀、牙牌等物品送入苏尘的宅中,然后带人离去。
回到房中,苏尘缓缓坐下,思索着今日发生的种种。
“皇帝肯定不会轻易信任我。”
“唯有不断增强实力,方能在这局势中立稳脚跟。”
盘膝而坐,苏尘屏息静气,开始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将今日从各处获取的功力逐渐化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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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龙山庄内。
朱无视正与段天涯、归海一刀、上官海棠等人商议着什么。
“义父,苏尘会不会就是千面狐伪装的?”上官海棠忍不住问道。
朱无视未答,归海一刀率先开口:“海棠,昨夜你见到的苏尘身上有伤吗?”
上官海棠想了想,摇头答道:“应该没有。”
“那不太可能是千面狐。”归海一刀笃定道,“千面狐昨夜被我刺伤,又中皮啸天一箭。若非他中途搅局,我早已将千面狐抓住。”
朱无视缓缓道:“其实,海棠,你已经见过千面狐了。”
“我见过?”上官海棠吃惊地望向朱无视。
一旁的段天涯和归海一刀也好奇地看着他。
朱无视微微一笑:“就是那位‘李常’。”
上官海棠脑中浮现出苏尘抱着那名狱卒的情景,眯起了双眼:“如果那人是千面狐,那么他和苏尘之间……是否有某种勾结?”
朱无视摇头:“暂时还无法确认。不过,很可能是千面狐发现了太后被困在天牢第九层的密道。海棠,昨夜你未曾发现天牢通往皇宫的那条密道吧?”
上官海棠脸色一变,低下头表示歉意。她只在天牢内略作探查,未曾深入过第九层。
这时,段天涯忽然说道:“义父,您是否怀疑古三通的传人就是苏尘?”
朱无视面色凝重:“此事未有定论,但一个平凡的狱卒,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大?”
段天涯略微摇头,解释道:“昨夜我在皇宫遇见一人,自称古三通的传人,名叫成是非,与云萝公主同行。”
朱无视双眼一凝,锋芒毕露:“成是非?”
段天涯点头:“原是京城一名小混混,因债务被卖入宫中,本该净身前一晚却离奇失踪。再度现身时,竟以云萝公主的师兄身份自称古三通传人。”
朱无视缓缓点头:“既如此,倒是符合推测。知道是谁就好。”
归海一刀听罢,忍不住开口:“既然义父早已知晓千面狐的下落,何不直接将他缉拿归案?”
朱无视缓缓道:“当时还未能确定苏尘的真实身份,若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归海一刀不甘心地问道:“那现在可以去抓千面狐了吗?”
朱无视摇头,淡笑道:“若我所料不错,苏尘将很快成为太后与陛下的红人,而千面狐则是他的破绽。诸葛正我和曹正淳定也发现了千面狐的踪迹,他们多半也在等待观望。我要看看苏尘会如何处置花道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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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六扇门中,诸葛正我正与无情、冷血等人讨论着。
诸葛正我淡淡笑道:“苏尘倒不是千面狐,若老夫所料不差,他的‘李常’才是花道常伪装的。”
众人面面相觑。
冷血提议道:“既已发现千面狐的下落,何不将他直接缉拿归案?”
诸葛正我微微摇头:“不急,先观察苏尘的反应。”
无情随即补充道:“只是恐怕东厂不会如此耐心。”接着她将苏尘与皮啸天冲突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诸葛正我淡淡道:“不必理会皮啸天的挑衅。眼下,你们务必全力搜捕冥火僧。他可能与太后被劫案有关,并且从圣元阁窃走的那卷经书也十分重要,必须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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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督主府内,曹正淳正仔细聆听皮啸天的汇报,若有所思。
半晌,曹正淳冷冷道:“昨夜你射中千面狐的腿?”
皮啸天点头,继续道:“他还被归海一刀斩了一刀,方才侥幸逃脱。”
曹正淳冷笑道:“如此说来,昨夜那名被苏尘抱走的狱卒,便是千面狐无疑了。”
皮啸天惊讶道:“竟是他?”
曹正淳目光阴沉:“朱无视恐怕早已看出端倪。事不宜迟,立刻带人缉拿千面狐归案。”
“那苏尘呢?”皮啸天问道。
皮啸天对比千面狐,心里其实更想去抓住苏尘。
“他?”曹正淳冷笑一声,“你要真能拿下千面狐,那个小子自然会乖乖成为东厂的掌中物!”
皮啸天闻言,眼睛立刻闪现出一抹亮光,赶忙说道:“卑职立刻去办。”
片刻之后,皮啸天带着东厂的黑衣卫迅速封锁了整个清平坊。
他们将‘李常’的住处和清平坊搜查了三遍,依然没有发现花道常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