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手中的半个烤红薯掉落在地,她愣愣望着他。
她清楚,她一旦回京,定会再次遇到他。
没曾想这么快便遇上了。
苏蔓蔓的心慌乱了。
他眼神审视着她与夜墨,不知为何,苏蔓蔓有一种被捉女干在床的感觉。
慌忙收回视线,苏蔓蔓讪笑道:“祈王殿下,我该回府了。”
夜墨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不由脱口而出:“这么着急?”
其实,没有护心镜,毒素隐隐发作。
只要太阳落山,这副身子便会困意上涌,根本控制不住。
“青鸾”,苏蔓蔓给青鸾使眼色。
青鸾忙将手中东西全部扔入背篓中,上前搀扶住她,“姑娘,我们快走。”
夕阳西斜,主仆两人脚步匆匆,几乎仓皇而逃。
夜墨双眸沉沉,低头望着包裹红薯的素帕子,冷言命令:“追风,命暗卫彻查苏蔓蔓。”
“是。”
他收敛眼眸中神色,转身迎上前,“三哥,也来买烤红薯?”
夜枳儒雅一笑,“路过这里,正好瞧见四弟与一姑娘攀谈,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怎么?扰了四弟兴致?”
“浪费了半个烤红薯。”
她那么爱吃的烤红薯,单单瞟了夜枳一眼,便吓得失手掉在地上。
“三哥可认识刚才的姑娘?”他追问一句。
夜枳摇头,“不曾见过。倒是四弟,好似对这位姑娘特别在意,你年岁不小,也该成亲……”
“三哥先忙着,我有急事,先回府了。”夜墨拦住了他的话头,转身大跨步离开。
夜枳摇头,淡然一笑。
到底是哪家姑娘,能够让性子冷淡的四弟,陪着她在街头吃烤红薯。
真是好奇!
夜幕时分,苏蔓蔓前脚回了翠香院,后脚门口盯梢的婢女便回了兰馨苑,将所闻所见全部禀告。
苏娇娇眼神不善,“林氏平日素爱初一十五去白云寺烧香还愿,此时苏蔓蔓出去购买香烛等物,定是明日便要去了。”
柳姨娘眉眼一拧,不屑道:“不是说林氏命不久矣吗?她怎么还能上山烧香了,那大夫到底可靠吗?”
“可靠!”苏娇娇记得很清楚。
前世赏花宴之后,林氏便暴毙了。
如此一算,没有几日可活。
“她能出门上山,却没有精力去怡祥苑给老夫人行礼问安,真是侨情。”
因为青瓷花瓶之事,钱老夫人还在闹脾气。
柳姨娘今日去晨昏定省,坐了冷板凳,气得她胸口憋闷。
姑母到底怎么回事?
她与她生气,从未如此长时间。
不过是一个破瓷花瓶而已,如何能抵得过她们血脉至亲的关系。
姑母真是小气。
何况真瓷瓶如今搁在她屋内,姑母什么也没损失。
反而是她,花了上百两银子造了假瓷瓶,提心吊胆了十年,回头还被苏蔓蔓那个丫头,捏住了把柄,还伤了手。
柳姨娘越想越气,也不知那个王二逃走了吗?
真是坏事啊!
柳姨娘心中烦闷,苏娇娇也忽得想起一件事情来。
大乾国一百二十四年,二月十五,戌时,草坡地附近,发生一场轰动的刺杀案件。
此事当时在京师中闹得沸沸扬扬,听闻刺客乃敌国奸细,密谋许久,得到祈王殿下行踪,在半路拦截刺杀,死了好多人。
那时,她与京师众多闺阁女子一般无二,心中充满了对祈王夜墨的倾慕之情。
喜欢一个人,便会格外关注有关他的所有事情。
所以此事,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说,便是明日了。
苏娇娇的心,砰砰砰乱跳起来。
翌日,翠香院中的众人起了大早。
林氏精神很好,早膳时多喝了一碗红枣山药羹,又收拾一番,众人起身出门。
门口大槐树下,接送她们出行的马车不见了。
马夫站在原地,见她们来了,局促地搓着手,支支吾吾道:“适才柳姨娘与二姑娘出门,说要赶白云寺上头一炷香,非要用,便……便走了……”
李嬷嬷扶着林氏,气得手抖,“夫人每月初一十五去白云寺上香礼佛,何曾见过柳姨娘的身影?”
“她是故意的。”桃红一听气不过,掐腰骂道:“一个姨娘反了天了,胆敢抢夫人的马车?”
李嬷嬷忧心道:“这会若要去街上雇一辆马车的话,一来一回,我们肯定会晚。”
“回来晚了,夫人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冷风吹。”
李嬷嬷抬眸望向苏蔓蔓,“姑娘,要么我们改日吧。”
这一次上香,对林氏来说,很重要。
她不但要还愿,还要见周老夫人。
一听此话,她心中着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你莫忧心!”苏蔓蔓帮她拍着后背,顺着气。
娘大病初愈,不适合颠簸赶路。
奈何她的性子倔强起来,根本不听劝。
一个人的心境,会影响她的病情。
所以,在适当的范围内,她尽力满足娘的心愿。
“青鸾”她唤青鸾,正打算让她去西街看看,能否租一辆马车。
不远处,一辆青帐马车缓缓驶过来,临到苏府大门口时,车夫从车辕跳下来,朗声道:“这位姑娘,是否需要租赁马车?”
这位车夫皮肤黝黑,长相憨厚,伸手抓住缰绳时,手指快速翻转,打了一个暗语。
苏蔓蔓一看,笑了。
是解有生的人。
“是。”苏蔓蔓浅浅笑着:“我们打算去白云寺。”
“小的赵大山,任凭姑娘差遣。”
苏蔓蔓给桃红递眼色,桃红会意,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
苏蔓蔓吩咐道:“我娘身子弱,驾车平稳些。”
“姑娘放心。”得了重礼,赵大山喜不自禁,连连答应。
“大姑娘……”府中马夫望着赵大山手中的银子,红眼了。
这十两银子,抵他三个月的月钱了。
他没想到大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马夫站在原地,点头哈腰,讨好道:“大姑娘,小的驭车技术娴熟,让小的也在一旁伺候吧。”
“你不用去了。”
苏蔓蔓断然拒绝了。
他既认柳姨娘为主,她又岂会重用他。
“大姑娘……”马夫还想争辩几句,嚅嗫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中真恨自己,看走了眼。
众人上了车,马车摇摇晃晃,沿着主街,往城门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