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蔓闻言,往后退了好几步,心中腹诽连连,就差骂人了。
“瑾王殿下驾到。”屋外,响起追风急促的呼喊声。
随之,一道身影快步而入。
他身着华贵的水蓝色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他走得匆忙,带起身后的风,犹如春风拂过湖面,引起层层涟漪。
苏蔓蔓视线往门口一瞥,慌得低下头,站在墙角,尽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四弟,听闻你受伤,皇兄特意来看看你。”
夜枳的声音爽朗,嘴角时刻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此人,是她前世的夫啊。
“咦?”夜枳一进门,便发现站在一角的苏蔓蔓。
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特别。
而是这里是寺庙,伺候在一侧的多半是小沙弥。
而且,他这位四弟的身边,极难出现女子的身影。
由此,他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他神色微诧。
这位不就是那日,与四弟在街头一角,吃烤红薯的姑娘吗?
四弟对这位姑娘,多半是上心了?
这一眼看过去,眸色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容貌确实上乘,可又不单单是容貌。
京师中,那些绝色的莺莺燕燕举不胜数,可眼前的女子全身上下,却有一股吸引人的独特气质。
说不清道不明。
感受着对方投过来的眸光,苏蔓蔓将头埋得更低了。
前世,她欠他的情,自愿为他付出一切。
这一世,她再也不愿做那个高处不胜寒的皇后了。
“臣女参见瑾王殿下。”她微微福一福。
“你是……”夜枳还要搭话。
苏蔓蔓慌得退步,“殿下有事寻祈王殿下,小女子先告退了。”
不待他再说话,她转身疾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不慎被脚下的门槛绊一跤,差一点摔倒。
苏蔓蔓努力克制内心的紧张,拎起裙角,逃一般地离开了。
“四弟,她这是……”
夜枳望着她狼狈的模样儿,不解道:“是三哥的模样太吓人了吗?”
夜墨眸色森森,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心思不明。
冷脸,“三哥怎么来白云寺?”
他的语气不善,夜枳仿佛没听出来,“四弟哪里的话,从曹大人那里听说你受重伤昏迷,三哥马不停蹄地来看你。”
他伸手,欲要拍在他的肩膀上。
夜墨肩膀一动,闪开了,“多谢三哥关心,这点伤不碍事,死不了。”
“说什么丧气话!”
夜枳讪讪收回手,“你乃大乾国的战神将军,整日怎把死呀死的挂在嘴边。”
“我不死,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死心!”
夜墨接话,复又坐到桌前,倒一杯茶。
不知为何,心中怒火越盛。
那丫头看夜枳的眸光不对劲啊!
“四弟莫忧。你瞅瞅,那些算计你的人,不是全死了吗?”夜枳落坐在他的对面。
看见桌面上的茯苓糕,伸手拿一块,咬一口,点头道:“这么多年了,还从未吃过白云寺的茯苓糕。嗯嗯,味道不错。”
夜墨一手撑着额头,用手揉着太阳穴。
他与她,竟然都喜欢吃茯苓糕。
……
苏蔓蔓出了屋门,一拐弯,在小院子的拱门处,迎面碰上了邬孝文。
她福一福,算是打招呼,快步往自己院子走。
“嗨!苏大姑娘……”邬孝文紧走几步,拦住她的去路。”
苏蔓蔓眼皮一抬,将他打量一番。
怎么着?
他也因昨夜,以身救治明净之事,来寻她的事。
没有讨要来冰寒石,她心中郁结了一团火气,实在是装不出好脸色。
“有何事?”
她秀眉一蹙,双手抱臂,冷眼道:“昨夜,为了救治明净,邬公子是牺牲了一点,不过你乃医者,悬壶救人是本分。”
“胡公子若因昨日之事,对我心存怨气,非医者之心。”
邬孝文懵住了。
他不知她的火气从何而来,回头望一眼后屋,心下了然了。
当下,他也板了脸,“怎么?在那边受了气,跑我这里发泄来了?”
苏蔓蔓一愣,恍然觉得,是自己失控了。
没有管控好自己的情绪。
“邬公子抱歉了,我只是怕你也……”
害怕他也如他一般,对她阴晴不定。
她分明冒死救了他,而他却连一块冰寒石也不肯给她。
真是忘恩负义。
“我与殿下可不一样……”邬孝文将手中的玉柄扇子一摇。
他性格开朗,对苏蔓蔓刚才的冒犯,并不在意,反而询问道:“本公子对你的这种溺水救治之法,十分好奇。”
其实是殿下好奇。
他们曾经驻守边界。
大乾国兵士不善潜水,即便严加训练,也有训练时溺水而亡的兵士。
若是有了此等救治之法,或许便能救治那些保家卫国的兵士。
“这个手法,看似简单,其中定也有玄妙之处。”
“苏大姑娘,大乾国每年溺水而亡上千人,这些人中,三岁至十几岁的孩子,颇多。”
干起正事来,邬孝文的神情严肃,双眸发光,“若是此法可以宣扬,不说人人会。若是每个医馆的大夫知晓其中的秘诀。”
“每年救下的孩童,或许便有几百。”
“十年,便是上千人。”
“一百年呢?”
眼前的少年公子,真正做到了如师父所言的那般,有一颗普济众生的心。
“邬公子,有信心让那些医馆的人,接受此等救治人的方法?”她询问。
师父曾经说过,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几乎人人懂得此等救治人的方法。
可惜,她一直认为,此法在大乾国很难施行。
邬孝文的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意来。
祈王殿下一声令下,全军营必会的事情,谁敢反抗啊 !
“本公子不敢保证其余医馆,不过我回春堂的大夫,却可以做到人人都会。”
邬孝文开口道:“此法救一人是一人。不知姑娘可愿将方法教与我?”
“那是自然。”
与明朗的人交谈,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会明朗起来,“待我回头,将秘诀写下来,交给公子。”
“那样极好。多谢姑娘大义。”
邬孝文由衷感谢,复又开口:“姑娘赠送的那一株焰菱花,因我困在白云寺,尚未来得及炼制。”
“最近几日,我与李大夫又研究了几番,为你母亲特制了一份调理药方。”
上次,他给林氏开的药方,已经是顶级好了。
这三日,被殿下催着,一直往李源的住处跑,让李大夫还以为,他是江郎才尽了。
真是丢死人。
他伸手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纸,递过来,“回府,你熬煮着,好生调理她的身子。”
若是林氏能扛住,拖延到他炼制出解药,便有了解毒的希望。
可惜如今,他还不能告知她。
他怕给了旁人希望,之后的失望,便是绝望。
“谢邬公子。”
苏蔓蔓接过药方,看一眼。
此药方确实很适合娘如今的身子调理。
她抿嘴一会,再抬头时,很认真道:“邬公子,其实我看出你最近有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