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城门外的一个破庙里,才停下脚步,他回过身,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的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年龄都不大,大一些的看起来比大娃大上一两岁,小一些的和大娃差不多大小。
“拿出来吧。”
他声音轻淡,小一些的孩子,害怕的向哥哥身后躲了躲。
大一些的男孩,从衣服下面,掏出一根挂在脖子上面的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碎玉。
“你就是来接我们的人吗。”
男孩把挂在脖间的碎玉递给男人,男人也摘下自己腰间的碎玉,两块碎玉合在一起,竟是一枚小小地龙纹印章。
“是,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男子确认过碎玉,确定眼前的两个孩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就把碎玉还给了男孩。
“剑叔叔说了,我和弟弟以后就没有名字,谁来接我们,他愿意叫我们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名字。”
“多大了?”
他要收养这两个孩子,基本的情况总是要问清楚。
“我七岁,生于二月初九,弟弟四岁,生于十月二十三。”
男孩吐字清楚,没有隐瞒,把自己和弟弟的生辰说得清清楚楚,想必家里交待过他。
男人神色晦暗难明。
“跟上我。”
他们再问孩子们别的话题,也没给孩子们起名字,两个孩子跟着男人走到破庙后面。
破庙的后面,是一片树林,男人带着两个孩子,走到树林中。
大约走了半刻钟,男人在停下,他弯下腰,在一棵空了的树洞下面掏啊掏,掏出两个包裹出来。
他把其中一个包裹扔给男孩。
“换上。”
两个男孩打开包裹,包裹里是两套女孩的衣服,粉色的棉衣棉裤,让两个小孩窖迫起来。
“不换成么?”
大一些的男孩,看了看男人,鼓起勇气说道。
“我们刚出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徐州城已经戒严,要不是那些官兵嫌你俩脏,你俩是出不了徐州城的,看猜下个城池亦是这样的情景。
你不想穿女装,是想和弟弟一直做乞儿吗?”
做乞儿,他和弟弟也是男儿生目标太大,焉知下个城池的守卫,不会拨开他和弟弟的脸看。
男孩没在说话,他脱掉外面,用一文钱,和小乞换得乞丐服,把粉红小袄裤穿在身上,又给弟弟也换和他同样的装扮。
两个男孩养得好,从那脏兮兮得脸上,隐约还能看到白净的肤色,穿上女装也不突兀。
男人拿出一把木梳,给他哥俩各梳了两个小发髻,男人的手艺不好,发髻梳得毛毛躁躁,男人也无法,他已经尽量往平整的地方去梳了,手艺如此,他也无能为力。
男人把木梳装好,拿出火折子把两个小孩换下的乞丐服,给一一点着焚烧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两个女孩,人前,我就是你们两人的爹,你叫春杏,你叫二丫,别露了馅,明白么?”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了点,他们知道,他们是在逃命,眼前的男人,是来带他们走的人,他们要听他的话。
红涯村里,宋胭脂打开院门,看着门外把双手插在袖筒里的宋父宋母,面上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们来干什么?”
刚刚她正在屋里,给两个孩子做烤红薯吃呢,听见敲门声,还在猜想,这么大的雪,谁能来她们家。
“胭脂,先进屋再说吧,外面冷。”
宋母说着话,眼里就有泪流出,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儿比在他们家时白净圆润了一些,人也变得好看许多。
见到女儿过得不差,她牵挂女儿的心稍稍放心了些,从女儿跟着韩鹤鸣走后,从来就没有回过娘家,她曾想女儿,也只敢远远看上一眼。
现在能见到女儿,她真是欢喜得很。
宋母说完,就要越过宋胭脂,进到院子里。
宋胭脂伸手拦住。
“我记得,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放肆,我们是你爹娘,你别以为现在能过好日子了,就能不认我们。”
宋父的脾气,向来不好,特别是在向软懦听话的宋胭脂面前,更是容不得宋胭脂仵逆半分。
“怎么,是想打我吗?你是忘了?是你用二十两银子把我卖掉了。”
宋胭脂看着宋父高高扬起的巴掌,眼里闪过讥讽。
“胭脂,娘知道你恨爹娘把你卖了,你放心,今个爹娘来,就是把你接回家的,只了回了家,你还是娘的乖女儿。”
宋胭脂怔然,宋父和宋母对原身一直不好,怎么会愿意再把她接回宋家,她们这是想干什么?
“接我回去,我可是二十两银子被你们卖掉的,你们的儿子不去赶考了?”
据她所知,他那个哥哥宋天宝,可是早几个月就去了京中赶考,她这样说,不过是想套问宋母的话罢了。
“呸呸呸,你这死丫头,说什么瞎话,你哥哥他考中了,还是咱们红月国的探花郎呢。
咱们家有银子,你哥哥说了,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让咱们把你买回去。”
可不是要买回去吧,要是有人知道,探花郎进京赶考,是靠卖妹妹,才筹到的路资,那他脸面可没地方放了。
“不用了,我早已经在你们把我卖掉时,与宋家一刀两断了,你们就当只有宋天宝一个儿子就成了。”
“胡闹,你哥哥现在可是探花,你和咱们回去,你就是探花郎的妹妹,不比和韩家的三个崽做后娘强?”
宋父心里怒火真是压都压不住,女人家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尤其他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就是个糊涂蛋。
“他再富贵也与我无关,你们走吧。”
宋胭脂把院门狠狠一关,她不是原身,对宋父宋母没有感情,她不知道如何是原身,原身会怎么选,反正她不想做那劳什子的探花郎妹妹。
“胭脂,胭脂,你咋这么不听话呢。”
宋母把院门拍得啪啪作响,宋胭脂都当没听见,大步朝堂屋走去。
堂屋关着的房门里,两个小脑袋凑在门缝里,偷瞄着外面三个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