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胡闹!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啊!
你回去好好劝劝你那媳妇,别整天让衙史台那帮人跑到朕这里来告状,朕这里可不是菜市场,由得他们这般闹腾!”
皇上一脸怒容地说道。
然而,皇上之所以会如此态度强硬地说出这番话,其实心底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盘算。
想当年,他家面临着被先皇抄斩灭门的大祸时,他迫不得已将两个孙儿悄悄送离京城,以保血脉延续。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心那两个孙儿长大后会因此事而怨恨于他。
如今,宋胭脂因着她父母之事与他产生分歧和矛盾,他的两个孙子又是宋胭脂他的两个孙子,谁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存了和宋胭脂一样的想法?
要是这两个孩子和宋胭脂一样的想法,那让他情何以堪,所以她注定不可能站到宋胭脂那边去帮衬她。
听到皇上这么说,韩鹤鸣不禁皱起眉头反驳道。
“舅舅,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呀!您曾经可是亲自教导过我‘母慈方能子孝’这个道理的啊!”
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皇上,自从此次归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舅舅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从前那位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端庄正直、毫无偏私的舅舅形象似乎正在逐渐远去。
皇上听了韩鹤鸣的反驳之言,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怒斥道。
“放肆!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如此跟朕顶嘴!让他人随意议论你的媳妇,对于她而言能落得个什么好名声?像这样不知礼数的女子,就算将其休弃也不为过!”
稍稍停顿片刻后,皇上接着说道。
“罢了罢了,朕念在你夫妻二人年轻不懂事的份上,特赏赐给你两名女子留在身边伺候。也好让你那媳妇瞧瞧人家是如何做到贤良淑德的,跟着好好学习学习!”
“舅舅,您这究竟是何意啊?难道您是要我正妻与那两个婢女一同学习不成?”
韩鹤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直直地望着眼前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
他实在无法理解,曾经那个疼爱自己、正直善良的舅舅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只见皇上一脸冷漠,不耐烦地说道。
“婢女又如何?朕宫中的婢女,哪一个不是出身官宦人家?
她们可都不比你那媳妇差!
她不过就是个农家女子罢了,有何学不得的,这样吧,两个太少了,朕再赐予你四个婢女!”
韩鹤鸣心中一急,刚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但话还未出口就被皇上挥手打断。只听皇上冷冷地喝道:“好了,莫再多言,退下吧!”
的确如皇上所言,红月皇宫中的众多宫女皆为官宦人家之女。
其中有些是小官员家中的嫡出小姐,而另一些则是大官员府中的庶出姑娘。这些女子自十四岁起便踏入皇宫,将自己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于此。
待到年满二十岁后,若未能得到圣上宠幸,便会由皇上亲自指派给朝中高官作小妾,或是许配给戍守边疆的英勇将士为正妻。
这些女子,单从出身来看,着实要比他那媳妇高出许多层级。
然而,若论及他媳妇的全貌和聪慧才智,又岂是这些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呢?
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韩赫敏双膝跪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恳请舅舅收回成命!围城此生只求得一人真心相待,愿与之白头偕老,永不相离!”
韩赫敏言辞恳切地说道,话语刚落,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地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磕头都仿佛带着他内心深处无比坚定的决心。
韩鹤鸣磕完头后,依旧保持着跪地不起的姿势,而此时的皇上却压根儿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走进了内间。
留下韩鹤鸣独自跪在殿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上既未开口让他起身,也并未表示要收回先前下达的旨意。
就这样,韩鹤鸣在店内一直跪着,不知过了多久。
皇上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已经将他遗忘在了这片角落。
倒是皇上身边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公公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只见这位大公公缓缓走到韩鹤鸣身旁,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国公爷啊,您还是快些起来吧。毕竟,皇上终究是皇上呀,他所做的决定,又岂是轻易能够更改的呢?”
听了这番话,韩鹤鸣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是啊,眼前之人早已不仅是他儿时亲近的舅舅那么简单,更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呐!
尽管韩鹤鸣对这些女子心存不屑,但皇命难违,他不得不遵命行事。
韩鹤鸣面色阴沉如水,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压抑。
他步履沉重地领着皇上赏赐下来的女官,缓缓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刚刚踏出勤政殿的门槛,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住了——竟是大皇孙刘渊正静静地伫立在勤政殿外。
刹那间,韩鹤鸣那张阴沉的面庞仿佛瞬间被阳光穿透乌云,迅速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生硬而又勉强的笑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大皇孙,大皇孙吉祥!不知皇孙今日到此,可是前来觐见皇上的吗?”
自从两个孩子入宫以来,时光如白驹过隙,韩鹤鸣已有好些日子未曾与阿九相见了。
此刻骤然相逢,心中那份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然而,理智却让他不得不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听到韩鹤鸣的问候,刘渊微微摇头,轻声说道:“并非是来拜见皇上的,我在此处乃是专程等待爹爹您的。”
韩鹤鸣闻言,心头猛地一颤,惶恐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上。
他连忙摆手,声音略微颤抖地回应道:“殿下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啊!
如今您贵为大皇孙,身份尊崇无比,微臣怎敢当得起这般称谓呢?
想当年,微臣收养你之时,你唤我一声爹爹倒也无妨;
但如今你已回归本位,享受皇室尊荣,微臣自当恪守本分,绝不再妄自尊大了。”
说罢,他再次深深地弯下腰去,以示恭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