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妹妹的小名也是你叫的?”沈怀庆没好气道,紧跟着一脚踹过去。
“沈兄息怒,息怒,那日是小儿无状,都言童言无忌,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父子吧,等回了淮安府,我即刻宴请贵府,再送上厚礼,赔礼谢罪。”孟凌风道歉姿态十分诚恳。
“不必,不缺你仨瓜两枣。”沈怀庆依旧不爽道。
“那你们说,要在下如何做,你们才肯原谅?”孟凌风一副悉听尊便,视死如归的样子。
沈怀庆问妹妹,“你可否要原谅这厮?”
沈清雾不言语,眼睛只看着天边的雨幕。
下了雨,到处都变得雾蒙蒙的。
沈怀庆就对孟凌风说:“我妹妹不想原谅,你一边待着去。”
孟凌风就是要往上凑,“怀庆,你就帮我说说好话嘛!”
“走开走开。”沈怀庆嫌弃道。
沈清雾径直走到廊下,看着屋檐下的雨水滴答。
雨水淅淅沥沥,仿佛和她心里一样潮湿。
世子分明说,不管她过去如何,他都会原谅的。
但结果终究是,他不能接受。
难不成,他们就要这样错过吗?
沈清雾并不希望世子将来只是为了孩子,才愿意与她重修旧好。
她一点都不希望如此。
她宁肯他不原谅,也不愿意他将就。
今日来躲雨的,除了沈清雾和沈三哥,以及带来的三个随从,也就是孟凌风三个富商,以及他们带的三名随从。
既然来了弘福寺,又是来躲雨的,他们自然要去拜拜的。
这个点,寺里十分安静,也没有别的香客喧嚣,弘福寺主持法号了空,穿着袈裟,亲切接待着这时候来的香客。
沈清雾跟着三哥也去点香拜佛。
信佛的,无寺不拜。
孟凌风狗皮膏药一样粘过来,“姣姣妹妹……”
沈三哥将他挤一边去,“喊沈姑娘。”
孟凌风挑眉说:“大家都这么熟了。”
“我妹妹跟你不熟。”
“那我便喊她沈妹妹。”
“乱认妹妹,红包都没给,你好意思吗?”沈三哥不客气道。
“那我给一千两,认你家妹妹。”
一旁朋友听见,哈哈一笑,“老孟,你好大手笔啊!”
“我若能有沈姑娘这样的妹妹,余生足矣。”孟凌风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千两就想认我妹妹,我妹妹可没有那么廉价。”沈三哥仍然不给面子。
大家哈哈大笑,“怀庆兄所言有理。”
他们说着笑,沈清雾注意到一旁的了空主持神情怪怪的,眼底似乎闪着精光。
她拉着沈三哥到别的偏殿去进香,悄声说:“三哥,我怎么觉得这了空主持身上世俗气太重,隐隐有些煞气呢?”
沈三哥倒是没太注意那主持,“是吗?”
沈清雾点点头,“我素日里经常同母亲嫂嫂拜各方寺庙,见过不少主持僧众,各样的都有见过,就这了空主持,瞧着怪怪的,还有啊,你不是说,你认识的一个朋友,半年前走商在外失踪,咱们都是行商的,身上带着长物,还是要务必小心。”
“所谓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言不露形,贵不独行,方才那孟老板说话实在太不当心了,小心引火上身。”
沈清雾谨慎惯了,又有女子的敏感小心,对周遭陌生环境有警惕心。
沈三哥觉得妹妹说得有理,“待一会儿雨小一些,咱们便重新上路,寻个好的客栈投宿。”
沈清雾点头。
现在还是白日,他们又这么多人,倒是不怕什么。
就怕晚上。
所谓夜黑风高时,杀人放火时。
于是继续跟三哥上香,却又留意到几个僧人躲在暗处窥视她。
沈清雾今日是来这里的唯一姑娘,衣裙华贵,身段又出众,自然最吸引人眼球。
沈清雾担心是自己多想,于是试探性对那为首的青年和尚点头,再报以微笑,果然,对方立刻色眯眯回应自己。
她心中立马警觉起来,立马去跟沈怀庆悄悄说这事儿。
沈怀庆越发觉得,这寺庙有古怪。
这里有和尚六根不净啊!
等上完香,沈三哥也去喊孟凌风几人一起走,还是找家正经的客栈投宿为好。
但有富商说:“怀庆,你如今怎的如此胆小怕事,在寺庙都怕,你去别处就不怕了?这里的了空师父德高望重,寺庙虽不大,但香客却众多,你就安心带着你妹妹在此休息,等午后歇了雨,咱们再出发不迟。”
孟凌风也说:“是啊!怀庆,你妹妹貌美,就更不该带着去别处,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若雨不停,咱们再次留宿又如何?”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怀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首先他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当然,也存在是多心的可能。
但出门在外,他又带着妹妹,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可是孟凌风等人不会考虑这么多。
毕竟他们都是大男人,人也多,胆子大得很,不觉得会有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了空主持派了小沙弥过来,喊他们去斋堂吃斋饭。
孟凌风这三个商人的肚子也饿了,就去吃了。
他见沈怀庆没动,便拉着,“走了,听闻弘福寺的斋菜十分不错,姣姣妹妹,你也来啊!”
沈清雾道:“我还不饿,马车上也有干粮。”
孟凌风却不赞同道:“真是个傻妹妹,现下天也渐渐冷了,吃点热乎的饭菜如何不好,吃那干粮作甚?”
沈怀庆推了一把孟凌风,“要吃你去吃,我和我妹妹现下还不饿,先逛逛周围,若是饿了,一会儿再吃不迟。”
孟凌风也不勉强,就随他们去了。
沈清雾和三哥去大雄宝殿参观参观,却无意中在释迦摩尼座下捡到一枚铜钱,上面隐隐沾着阴干的血迹,一时心下骇然。
是巧合吗?
这时候有僧人送来了茶水,沈清雾赶紧将铜钱收进袖子里。
来送茶水的正是刚才那色眯眯的青年和尚。
沈怀庆说:“多谢师父。”
只拿了茶杯,又递给了妹妹一杯,然后随手便打发了那青年和尚。
沈清雾轻声说:“三哥,我们赶紧走吧!”
沈怀庆点头,他们也没喝这茶水,随便往旁边一放,就喊来了一名马夫,和一名小厮,准备重新上路。
结果那马夫来说,说是方才给马喂了草料,把马吃坏肚子了。
沈清雾和沈三哥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三哥又问道:“那其他人的马车呢?”
“都一样,都吃坏肚子了。”
沈三哥大怒,直接带着妹妹去斋堂找孟凌风几人,“你们还有心情吃?马都拉肚子走不动道了。”
“啊?”孟凌风和另外两名商人都大感奇怪,“怎么会这样?”
当即喊来各自的马夫来问,都说是喂了寺里提供的草料给喂出了毛病。
沈三哥故意道:“给马吃的草料有问题,这给人吃的,别是也有问题吧?”
三名商人当即放下了筷子。
有可能!
了空主持闻讯匆匆赶来,连忙道歉,“这过往来寺里进香的香客,车马都是吃的仓库存储的草料,未曾出过问题,这许是近日潮湿所致,实在是对不住各位,贫僧这就派人去找兽医来瞧瞧,厢房已经为各位收拾好,你们大可在寺里休息休息,其他一切贫僧来安排。”
了空主持态度极好,安排得也周全,又基于他是和尚的缘故,让人十分信赖。
孟凌风几人都不疑有他,他们吃了东西,已经犯困了,想要去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