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心中“砰砰”直跳，边走边四处张望。
月华早被夜色所笼罩，连一层灰蒙蒙的暗影也不曾落下。
刹那间，身后窜出了一片火光。
照亮了漆黑的小巷子，也照清楚了几人狰狞的脸容以及手上提着的大刀。
有人顿时大叫了起来：“找到了！”
“她们就在那，兄弟们赶紧上，别让她们逃了！”
“姑娘———”花楹瞳孔猛地一颤，惊呼出声，“是他们追的我们。”
颜衿回头扫了眼，神情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抓紧花楹的手，厉声道：“不对劲，赶紧跑！”
只是还没能跑出几步，“嚯”的一声，横飞而来的匕首险险擦着二人的脸颊而过，有发丝被削落在地。
花楹慌了：“姑娘！”
冷不防脚下一个踉跄，扑通往前摔去。
连带着抓她手的颜衿也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扯倒在地。
后头的几人趁着这个间隙，一下子追了上来，团团将二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大胡子喘着气，怒骂：“臭娘们，不是很能跑吗？有种你继续跑。”
刚说完，连丁点的犹豫也没留，直接挥起手中的大刀。
挤出一个眼神：“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赶紧杀了她们回去交差。”
下一瞬，数把刀卷携着残暴杀意从眼前扑来，眼看那几缕银光就要落在她们脸上。
颜衿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大胡子没有丝毫防备，刀锋却在空中忽然停滞了一瞬。
花楹抬头，便见颜衿将刺穿大胡子腿的发簪狠狠拔出，血珠滴答而下。
随即一个利落翻身，出手夺刃。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灯笼骤然灭了一大半。
颜衿亲眼看着那个身形魁梧的大胡子被一刀割破了喉咙。
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周围一片混乱。
“大哥！”
有人不过才喊了一声，寒意顿时穿透口鼻，堵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再低头一看，刀尖已全数没入心口。
不过短短几招时间，死尸横陈。
出手分毫不差，均是一刀毙命。
巷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凉风退去。
颜衿站了起来，回头便见身后有一人正蹲在死尸前。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腰间挂着的令牌泛着冷光。
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有些乱，这一幕似曾相识。
五年前也有人像今夜这般，出手救了她。
明明是骇人场面，此刻却无端生出十足的安全感。
烛火打在他冷俊的眉眼上，慢慢勾勒出清晰的面容。
颜衿眸光微微一动。
肖辞？
她不动声色地将攥着发簪的手缩回衣袖里。
身侧突然传来花楹震惊的叫喊：“姑……姑娘，他们都死了？”
颜衿侧头一看，便见花楹此刻抖如筛糠，而她自己则显得过于冷静。
下一刻，双腿一软，软趴趴地瘫坐在地上，双肩一颤一颤的。
“应该是吧……你过去看看。”
“我不敢过去……”花楹抖着声音说。
颜衿也跟着哆嗦了两下：“我也不敢。”
身后的肖辞看着两人背影一个比一个颤抖。
眉心不可控地抽了几下，想了想，丢下一句：“都死了，怕什么。”
话语才刚落下，有人影从树后探出头来。
“啊———”花楹大叫，“那还有一个活的！”
“你看清楚我是谁再叫！”那人把灯笼提到自己脸旁，从树后走了出来。
火光一照，是徐小满。
肖辞睨了眼，唤道：“赶紧过来帮忙。”
徐小满连连点头，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
他不就因为害怕躲在树后，结果倒好，被小姑娘以为是同伙。
万一他哥没留意，脑袋不得搬家了。
徐小满来回打量了好几眼，突然喊了一声：“颜姑娘，你脸上怎么全是血？受伤了？”
肖辞本来还在核查那几人身份，听见话语，忙不迭抬头看去。
恰好对上了颜衿看过来的视线。
肖辞目光有了一瞬的停滞，神情闪过一丝异样。
颜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别开脸。
随手用衣袖抹了几下：“不是我的血，只是不小心溅到的，我没事。”
转而对花楹说：“有没有受伤？”
花楹后知后觉地抽了抽鼻子，抖着声音说：“脚有些疼，应该是不小心扭到了。”
“我看看。”颜衿挪了挪脚步，蹲了起来。
结果一用力，脚踝处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不仅花楹崴了脚，她自己也崴了。
颜衿缓了缓，忍住疼意。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大碍才说：“万幸没伤到根本，我扶你起来。”
徐小满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子七倒八歪地互相搀扶着。
尤其是颜衿。
软绵绵的，像是使不出多少力气。
于是开了口：“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花姑娘要是不介意，我来扶你，就别为难你家姑娘了。”
花楹一想，倒也合理，便抓着徐小满的手臂站了起来。
肖辞这时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盯了颜衿一眼。
才对徐小满说：“你先送她回去，我有些话要同颜姑娘说。”
花楹不安地看向颜衿，却见颜衿平静地点了下头，才收回推脱的话语。
徐小满觑了觑肖辞，又觑了觑颜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没问题，哥慢慢聊。”
他好想有个嫂嫂。
如果对象是颜姑娘，还是不错的。
虽然她和肖辞的身份差距很大，但总比那些娇贵千金，动不动就仗家世欺人的大小姐要好得多。
不知为何，他对她总有一种无关男女的好感。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她挺身而出，救了小孩，又指证了董嘉柔。
做了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徐家就他一根独苗，很多事由不得他选择。
走之前，徐小满还不忘小声地叮嘱了一句：“哥，要温柔，别吓到颜姑娘了。”
此话就差把他想要个嫂嫂放到明面上了。
徐小满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其余三人神色明显变了变。
肖辞捏了捏眉心：“我看你皮又痒了是吗？”
下一刻，徐小满头也不敢回地扯着花楹离开了。
细雨早已停了，乌云渐渐退去。
藏在云层里的圆月慢慢露出一角，浅薄的月华披洒下来。
有风拂过，地上黑影被吹得轻轻晃动。
“走吧，边走边聊。”肖辞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