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缓缓地拉起手刹,迅速打开车门,双脚稳稳落地后又向前跳出了一米多远。
跑……
裴之庭一手托着宋惜娇,一手按了九层。
她低着头,看着裴之庭的手,右手食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痣?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打断了宋惜娇的思绪。
“娇娇?”
“庭哥哥?”
“嗯?”
她拿着他的右手,将食指放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区,往下轻轻一压。
“……”
“我接个电话……”
裴之庭一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把床边的电话捡了起来,是陈垚。
他按下接听键,又迅速点了免提,陈垚的声音立刻在房间中响起。
“姐,你不是说到家了给我们报平安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宋惜娇示意他快点把电话挂了。
裴之庭将手机举到她耳边。
“娇娇,你弟弟在找你……”
“……”
“姐?姐!你怎么了?裴之庭,你是不是在欺负我姐!”
“我警告你啊,裴之庭,你对我姐好,你才是我姐夫,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我现在就去磨刀……”
陈垚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而裴之庭则笑得肩膀发抖。
“听到了,我会对你姐好的,很好很好……”
“……”
陈垚在电话那头急得团团转,扬言要立刻过来砍死裴之庭这个混蛋。
而宋惜娇则哭着喊他“好弟弟”,让他千万别来。
两个人在电话两头各说各话,谁也没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她这副可怜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做卷子的场景。
那时候,她就该和他一起走的……
像多年前那个午后。
他推门进去,从身后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低声地安慰她。
“娇娇,我喜欢你,娇娇,我喜欢你,娇娇,我喜欢你……”
宋惜娇终于明白,裴之庭不是恶狼,也不是忠犬。
他是妖僧。
而她,是误入歧途的香客。
妖僧为她系上红绸带,带她参观寺庙。
他向她介绍寺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带着她吃素念佛,为她讲述佛法禅理。
香客为妖僧的美貌与才华所倾倒,在寺庙里住了下来。
香客以为自己虔诚,就能常伴佛祖左右。
后来她才知道,寺庙里供奉的根本不是佛,而是妖。
她求佛,想要常伴青灯古佛,而佛,却想将她拆吃入腹。
寺庙里烟雾缭绕。
她跪在佛堂前,双手合十。
妖僧站在她身后,伸出细长的手指,为她拂去肩头的落花。
香客终于沦为妖僧的掌中物,口中食。
她在佛堂前求佛,而佛在身后为她念咒。
陈垚狂开一个小时的车赶来,疯狂砸门。
“裴之庭,你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
门打开,裴之庭像头餍足的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来了?”
陈垚一把推开他,往屋里冲。
“我姐呢?你把我姐怎么了!”
“裴之庭,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姐,我他妈要杀了你!”
宋惜娇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呆呆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在床上扭成一团。
她忽然出声。
“裴之庭,你让他一下啊……”
她话音刚落,裴之庭就被陈垚掀翻,两个人位置倒转,陈垚骑到了裴之庭身上。
裴之庭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投降的模样。
“我让他了,你看,我打不过他……”
陈垚骑在他身上,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徐延舟两百块打了一张摩的,顶着寒风,赶到了裴之庭家。
“徐延舟,你他妈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
“坏蛋,坏蛋……放开窝粑粑……”
睡醒的豆豆跑进卧室,看见陈垚骑在裴之庭身上,以为他在打粑粑,双手叉腰,奶凶奶凶的。
“窝粑粑说,打人是不对滴,你放开窝粑粑,窝粑粑会哭哦……”
他刚才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再开门!
他在女儿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全毁了!
“豆豆,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果然还是对我姐下手了!”
陈垚一拳砸在他脸上。
“……”
宋惜娇让刘阿姨炒了几个菜,开了一瓶红酒,几个人一起在餐厅吃饭。
宋惜娇抱着豆豆,坐在一边,裴之庭、陈垚和徐延舟坐在一边。
陈垚和徐延舟鼻青脸肿,裴之庭也没好到哪儿去。
刘阿姨看着他们三个,心中感慨。
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好,打个架都能找这么多人助兴。
豆豆看着陈垚和徐延舟,奶声奶气地问。
“舅舅,鼠鼠,你们为什么不打粑粑了?你们不是坏蛋吗?”
“我们才不是坏蛋,我们是你粑粑的好朋友!”
“对,我们是好朋友,刚才是在闹着玩儿呢。”
“那窝可以和你们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
“那窝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打粑粑吗?”
“……”
宋惜娇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把头埋在豆豆颈窝,肩膀一抖一抖的。
裴之庭眼神温柔,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
“豆豆,爸爸不是说了吗,打人是不对的,你们不可以打爸爸,但是妈妈可以,因为妈妈是爱爸爸的,她是个例外。”
徐延舟&陈垚:“…………”
这他妈是什么歪理!
吃完饭,裴之庭让司机送二人回家。
两人趴在车里,朝后看,直到看不见裴之庭。
才交头接耳,“你刚才看见没,你姐夫,……”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徐延舟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网上看见过,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五花大绑,这是龟甲缚啊!”
“什么是龟甲缚?”
“你自己上网搜!”
陈垚打开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龟甲缚”。
“我他妈……”
他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这……这他妈也太羞耻了……”
徐延舟摇头:“不知道,下次我们玩儿的时候,可以试试。”
前面开车的司机,手一顿,差点儿把车开进绿化带里。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二人一眼,神情复杂。